是朝廷大員,怎的竟如此沒有氣節?大丈夫死則死矣,如此卑躬屈膝就能換得性命苟活嗎?真真是可笑。
他看著鎮虜侯仍舊留有幾分激動的臉,心中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是一個軍港和一些俘獲來的番鬼帆船,值得如此這般嗎?
忽然有工部的皂隸一直尋到了碼頭來,在軍港三衛軍軍卒的引導下來到朱運才面前。
“朱侍郎,部堂正四處尋您呢,說是要您回去主持部務!”
這讓朱運才大感吃驚,皂隸口中的部堂就是熊明遇,此人讓自己去主持部務,難道是一種示好嗎?
“知道了!你且回去,本官稍後就到!”畢竟朱運才的本職是工部右侍郎,雖然以前是個被人排擠的沒有一絲職權侍郎,但仍舊必須每日到部裡坐堂點卯。
他淡淡的將皂隸打發走,靜靜的等候聆聽鎮虜侯的訓示。
李信卻並未多說其他,而是將話題扯到熊明遇身上。“熊明遇的動作也算麻利!你說說,咱們該如何處置此人!”
朱運才一撇嘴,“當然是乘勝追窮寇,將姓熊的打到不得翻身為止!”
李信卻搖了搖頭,“僅憑現在就想動一部的尚書,對咱們卻未必有利!”
“熊明遇貪汙為惡,若不將其處置了,豈非是對他的縱容?”
朱運才的聲音有些激烈,李信卻反問道:“這普天下的官員,有幾人不貪,又有幾人奉公廉潔?我李信尚且不能保證,你敢保證嗎?”一句話將朱運才問的啞口無言,他有些弄不明白鎮虜侯的心意了。
“當今末世,天下大亂,貪官汙吏與狗賊宵小,便如那秋後的野草,燒掉一茬又冒出一茬。打掉一兩個貪官,對形勢本本毫無補益,南京工部沒了熊明遇一樣會有後來人補上,既然熊明遇識時務,不妨先留他幾日,就算戴罪立功吧!”
李信的話又使朱運才覺得自己清晰的捕捉到了鎮虜侯心思重的脈絡,原是打擊不法,也只為了為我所用,所謂窮寇莫追,應用到官場上竟又有了這一番解釋。但他並不看好李信的打算,操縱熊明遇這等縱橫官場三十餘年的老油條,無異於與虎謀皮。弄不好會招致對方的反噬,也未可知。
想到此處,朱運才明知李信不會採納自己的意見,仍舊直言相諫:“熊明遇此人心思詭詐,若不趁此機會將其依法治罪,只怕日後……;”
李信一擺手:“日後再說日後!”但他忽然又話鋒一轉,“熊明遇與魏國公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你可知道?”
朱運才心中一陣凜然,他來此處之前是做好了李信打算對熊明遇進行最後一擊的打算,但是他又故意將熊明遇去尋魏國公府上的訊息隱瞞了,原因是生怕鎮虜侯得知之後打了退堂鼓。哪曾想,鎮虜侯竟然早就得知了,不禁老臉一紅。平心而論,他這是有私心的,因為只要除去了熊明遇,南京工部不管將來派誰來署理尚書一職,自己身為南京工部右侍郎,已經是工部裡最大的堂官,必然由他全面主持部務。
而李信似乎壓根就沒有徹底扳倒熊明遇的想法,這是朱運才萬萬想不到的,熊明遇可是不止一次故意針對李信,有幾次甚至幾乎一擊即中了。偏偏這位鎮虜侯,就能忍住這些仇怨,而使他顯得理性的近乎難以理解。
朱運才對此無言以對,他當然不敢說自己知道,但也無法說自己不知道,他相信自己謊言須瞞不過這位精明而能洞悉一切的鎮虜侯。他不敢抬頭直視鎮虜侯李信看向自己的目光,只能低著頭。但卻能感受到那雙火辣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的掃視著。
時間就在這種無聲的掃視下彷彿凝固了,朱運才的額頭也漸漸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這使得他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壓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魏國公在太平府與叛軍對峙,此時若動了熊明遇,萬一魏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