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船艙中的儒衫老者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不止十歲,頹然的躺倒在榻上,剛剛有密探從江北過來,南下傳旨的天使隊伍已經遭了流賊伏擊全軍覆沒。
得知這個訊息的阮大鋮才意識到自己太看清了李信,如果一個人連天使隊伍都敢劫殺還有什麼是不敢幹的呢?如果將此人逼急了,狗急跳牆,找人拼命也不是不能。
想到這裡。他不禁冷汗淋漓,心中陣陣後怕,再也不敢於應天府多留一刻,還是早早躲開這瘟神才好。
傳旨隊伍在濟寧被流賊剿殺殆盡的訊息於四月初一被送抵京師,一時間滿朝上下皆具震動,前幾日還不是有訊息傳過來,左良玉配合楊嗣昌在陝南與河南一帶打了長打勝仗,李逆遭受重創,對黃河一帶已經無法構成威脅。怎麼一轉眼就到了濟寧,還把朝廷派去傳旨的天使給劫殺了。這在歷朝以來也是未有之事啊,其惡劣影響只怕僅次於朱家鳳陽祖墳被掘。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開始有官員挖掘天使被殺的背後究竟有何內情,於是一干人等的目光就逐漸聚焦在了李信的身上,此人的確有重大作案嫌疑。這種論調幾乎在一夜之間傳遍全城,幾乎人人都認為此事必然是李信暗中操縱的結果。在這種指責甚囂塵上的同時,一個更加讓人震撼的推論呼之欲出,堂堂鎮虜侯徵虜副將軍李信有不臣之心,早晚必反。
這個苗頭一經出現,馬上就有人據此上書彈劾李信,言之鑿鑿的指出李信是謀害欽差的幕後主使,流賊就是他放進山東的。很快,山東的戰況再次傳入京師,流賊陷濟寧,濟寧知州嚴丙烈自殺殉國,同時又兵圍兗州,只怕也是難以持久堅守。
本來內閣這幾日正打算針對嚴丙畏敵怯戰,見死不救一事,對其議罪。既然出了這等慘劇,也無法在追究一個死人,更何況他還是自殺殉國,全了氣節。於是,內閣對嚴丙烈便由議罪轉而變成了議功,加諡號。
內閣大堂外東廂裡,幾位堂官難得的清閒,這幾日換上連續召集閣臣在文華殿議事,並且每日都是從早到晚。是以這些平素內閣裡忙忙碌碌的堂官們沒了宰輔的敦促,也偷起了閒。
“聽說李侍問建議給嚴丙烈加諡文忠,我呸!他也配!”一位堂官手端著茶碗,放在嘴邊極為享受的吸了一口茶。
“誰說不是呢,嚴丙烈也是自作自受,他如果早早派兵救了高鏗,只怕濟寧也未必這麼快就陷了,畢竟高鏗也雖李鳳翔監軍宣大,做過一陣子副使,也算半個知兵之人。只可惜啊,卡擦一下就沒了,真是世事無常啊……”
此人說的唏噓引來一眾堂官附和,有人又將話題扯了回來。“李侍問如此厚顏無恥不知收了嚴加多少銀子!”
“噓!小點聲,你這番話要是傳揚出去,還想不想在這裡當值了?”
“閣老們還在文華殿裡,不相干的人聽了去,便讓他學舌,看哪個閣老肯信!”嘴上雖硬,他還是壓低了聲音,“聽說高鏗的死和李信有關係,是他勾結李逆在濟寧動的手!”
“真的假的?鎮虜侯雖然不得閣老們待見,但瞅著還是有些忠心的,那些捕風捉影的話,我是不信!”
“切!”有人立即嗤笑道:“你不信管甚用?關鍵是皇上信不信!就怕鎮虜侯雖然強悍,也頂不住當今皇上的雷霆一怒啊!”
“雷霆一怒?”被搶白了的堂官反唇相譏,“山高皇帝遠,大運河又讓流賊切斷了,皇上的雷霆一怒再響亮也震不到南京去了。反觀人家李信,手握大兵,只怕再長江邊上跺跺腳,整個南直隸都得顫三顫。”
一眾堂官越說越離譜,也越是肆無忌憚。
……
子正時分,大明天子朱由檢疲憊的依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經睡著了,可轉瞬間一雙薄薄的眼皮便陡然睜開。侍立一旁站著打盹的王承恩似乎心有所感,立即就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