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招呼,讓辛夷變了臉色,無巧不成書,她該說這是孽緣麼。
背後傳來溫潤的男聲:“多謝幾位垂青,拙作讓諸君見笑了。”
單聽聲音,絕對不會有人想到,喬正臣會是忘恩負義的小人,只以為這人光明磊落,謙遜有禮是個君子。
辛夷反覆的告誡自己穩住,目光這才落到了喬正臣身上。
掌櫃常與喬正臣往來。知他腹中有墨水,由他待客最好不過,便說:“幾位不嫌棄的話。可以在閣中暫作,鑑賞下店中拙作。”
好不容易店裡來了幾個大主顧,只要把客人哄得開心,這銀子還不是大把大把的來。
他們這些人,最愛風雅,讓喬正臣這個酸秀才接待,定然讓他們欣然掏出銀子來。
喬正臣身上穿著洗的發白的素白長衫。懷中抱著畫卷,隱約露出了袖口補丁。
他此時還不到二十歲。身上帶著弱質少年氣息,眉清目秀書卷味十足。
清貧又一身傲骨的書生,要是沒有過去的記憶,大概辛夷會這樣評價喬正臣。
辛夷看著他。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此時眼神澄澈,不像後來充斥著各種**和暗流。
前世,辛夷總覺得她是被喬正臣忠厚的面孔迷惑,這才落到了眾叛親離的下場。今生再看他,若無前緣,頂多只是一白面書生。
他的野心還有醜陋,到底是何時滋生的,辛夷不知道。
也許是辛夷的目光太多直白。喬正臣會錯了意,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噙著笑與她對視。
他自認風流,以前也不是沒有佳人暗自心許。眼前小姐。雖說年紀還小身量不足,但是能得到她的好感,總無壞處。
柳元景將一切收於眼底,不知從哪兒湧出一股煩躁之氣,兩人四目相對的樣子,著實讓人討厭。
他恨不得將辛夷腦袋掰過來。讓她好好看著該看的人。
一個窮酸書生,畫了兩幅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畫。有什麼可看的。
喬正臣將卷軸放到案上,拱手道:“在下喬正臣字雲生,幾位公子若是賞臉,可以看看雲生新作。這位姑娘若是喜歡那幅美人圖,其中倒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值得一聽。”
不得不說喬正臣眼光獨到,他雖然不知薛城幾人的真正身份,僅憑直覺斷定了幾人非富即貴,因此可以放低了身段。
往日裡,喬正臣自恃清高,鮮少如此主動,他善於揣摩買畫人的心理,知道怎樣才能給人留下好印象。
他長長一段話不卑不亢,又沒冷落任何人,連辛夷都照顧到了。
“不用了,這畫太過俗豔,我不喜歡。走吧,到旁處看看。“
辛夷的話,讓喬正臣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自視甚高,何時聽過如此評價。
他的畫俗豔?喬正臣不可置信的望了眼懸掛在牆上的美人圖,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強作笑顏說:“姑娘請留步,在下雖然不才,但求姑娘一言,這美人圖究竟何處俗豔?”
文人相輕,因為讀書人收不住傲骨,被一個女子評點俗豔,喬正臣血液直往臉上衝。
柳元景的心情一下變的明媚,原來方才辛夷只是在賞畫。
一個落魄書生而已,怎麼會比他堂堂世子更引人注意,柳元景決定原諒辛夷方才的行為。
喬正臣錯愕萬分的樣子,讓辛夷生出了報復的快感。
她本來沒想過刻意報復喬正臣,但是當他真正站到面前,她腦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現出太多畫面。
初見面時,他彬彬有禮的樣子,危難中他從天而降,不顧自身安危英雄救美。
洞房花燭夜,他深情款款,對她許下了海誓山盟。辛夷本以為,那些欺騙,她已經全部忘記了。
直到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