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在鄉下招來不滿八歲的小姑娘,名義上是放進府裡調教,以後做雜使丫鬟。
實際上,這錢員外,年近五十卻是色中餓鬼,還最愛折騰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聽到這裡,路黑娃怎麼能忍住,他一直忍著,終於找機會,從僱主家逃了出來。
錢府的大門,他是至死都忘不掉的。他沒想到錢府會那麼大,他還沒來得及見到妹妹一面,就被人發現了。
辱罵毒打,狂風暴雨般的拳腳下,他咬著牙,一滴淚也沒流。
那些人猙獰的面孔,他會一直記在心中,等到軀體上的疼痛變得麻木時,路黑娃以為他會被活活打死。
他不怕死。怕的只是妹妹遭惡人折磨。
妹妹,想起妹妹,他又生出無限的不甘心來。
不能這樣死去,不能像狗一樣。被人驅趕,他要把妹妹救出來。
路黑娃艱難的昂著頭,透過紅腫的眼縫,模糊間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繡著花色的白色裙袂,輕盈的身姿,煙青色的上襦,他想睜大眼睛看清楚,充血的眼球卻無力做到。
是她麼?那個面容恬靜的女孩。
路黑娃腦袋無力垂下,他渾身上下疼痛難忍,根本沒力氣一直抬著頭。
爬了那麼久。他才離錢府後門近了半步,短短的幾米,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大雨中,巷子處突然出現了兩個人,矮胖的婆子。精瘦的中年漢子。
那婆子手中拿著一柄傘,遠遠的看到這邊趴在地上的人影,尖利的叫道:“那小子就在這裡,我就說他一定是偷偷跑到錢府了,他妹妹可是在這兒。”
那精瘦的漢子,三步並做兩步,一下子衝了過來。啐了一口後,一腳踹向地上的人。
那人悶哼了一聲,躲避的力氣都沒有。
“小雜種,竟敢在大爺眼皮子底下玩兒花樣,看老子不揍死你。”
漢子長著一雙吊三白的眼,人雖瘦。胳膊上全是肌肉,兇惡異常。
“你再打,他就真的死了。”
柔柔的話語飄出,中年漢子這才瞧到原來門樓下還站著人。
還是一個服飾精緻,儀態溫和的小姑娘。和他們不是一個路數的人。
地上小子奄奄一息,再沒有往日的尖利,漢子又啐了一口,卻沒繼續打下去。
他又不是傻子,這臭小子萬一挺不住去了,他身上不是白白揹負了一條人命。
矮胖的婆子奔來了,卻是那日辛夷見過的牙婆。
她臉上的痦子太過顯眼,辛夷想忘記都難。
牙婆一手撐著傘,一邊兒彎腰陪著笑說:“大爺,您看這人也找回來了,這事兒是不是……”
“我呸。”那漢子迎面朝牙婆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濺了她一臉,“你這老婆子,一張嘴說的跟天花亂墜似的,還說什麼有力氣能幹活。這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狼崽子,還敢逃出去。”
一提到這裡,漢子就來氣,他當一個護院容易麼,奴才逃了還要被老爺責罵。
“大爺,您大人有大量,這崽子不聽話,您不多的是辦法。老婆子保證,他絕對是個幹活好手。”
牙婆極力的解釋著,不想好不容易賣出去的賠錢貨,再砸到手裡。
那漢子一把揪起了牙婆的衣領,兩隻眼睛露出狠戾的光:“你到底退不退錢,老子今天拳頭可正癢著呢。”
“哎呦哎呦,咳咳。”牙婆被人掬著脖子,連聲咳嗽起來,拍打著漢子的手求饒。
雨傘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漢子放下了牙婆,冷哼一聲道:“把十兩銀子拿出來。”
婆子心中畏懼,又不捨得掏銀子,於是期期艾艾。
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