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吼,“上!”
跟他進來的打手收到暗號,立刻掏出槍,向蕭總的腿打去。
場面突然混亂。
蕭總腿部中彈,疼得猛烈掙扎起來。他一掙扎,干擾了背後姜一寧的視線。
打手趁亂掩護蕭子聰往外跑。
從小在這種圈子長大的他,耳濡目染的都是弱肉強食。比起父親,自己的命更重要些,反正配方在他手裡,只要逃出去,他總能東山再起——像三年前的父親一樣。
打手們邊退邊開槍,姜一寧拉著任弋找掩體躲藏。
一場混亂過後,眾人四散。蕭子聰消失在走廊裡,有的馬仔被流彈打中。蕭總躺在地上,他腿上中了三槍,不停呻吟。
任弋的腿也被打傷了。 他咬著牙倚在牆邊,熟悉的疼痛再次出現。
姜一寧趕緊撕開他的褲腿替他包紮。
然後,他看到了任弋左膝蓋上的疤。
像蜈蚣一樣,橫繞在整個膝蓋上。那是多次手術的痕跡。
三年前雨夜的倉庫,好像又回來了。
“謝……謝謝你……小姜。”任父無力地倚在一面斷牆上,粗喘不止,他的警服上都是血,不知哪些是他的,哪些是隊友的,“他如果跑過來,被發現,他們……會弄死他的。”
“我打的是小腿,他應該沒有大礙。”姜一寧跪在任父身邊,他手抖得厲害,顫顫巍巍地幫他止血,“外援馬上就到,會發現他的。”
“你的槍法,我信。”任父慘笑道。
砰……又一聲爆炸。
倉庫的房梁坍塌,石塊、玻璃、木樑如雨般落下。
轟隆——
兩個人都被蓋在了下面。
當姜一寧從劇震中清醒,他發現自己被師父護在身下,師父的血,滴在他脖子上。
一根尖銳的鋼條,直插進任父的後背,再往下一點,就會扎到他身下的姜一寧。
“師父!”
姜一寧心中著急,但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師父的血流到他背上、臉上,染紅了他本已滿臉汙濁的臉。
“小……小姜……師父對不起你們……” 任父的聲音很弱,“我……我不該收那筆錢……”
“師父……您先別說話,外援馬上就來……”姜一寧淚如雨下。
任父艱難地抬頭,看著不遠處橫七豎八躺著的隊友——都死了。
“師父有罪……你……你活下去……就算……師父……贖罪了……” 任父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
“師父!”
任父沒再回答,他的體溫逐漸冷了下來,血也不再流。
姜一寧絕望地趴在滿是爆炸殘骸的地上。
穿堂冷風夾著雨絲刮在他的臉上,但他卻毫無感覺。
不遠處露天廢墟中,躺著任弋,被大雨淋著。
雖然夜色已沉,但姜一寧似乎看到他的疼痛,他的呼救,他衝著他的靈魂大聲問——“為什麼”。
他想去捂住師父的傷口,但是動彈不得。
他想去捂住任弋的傷口,但是動彈不得。
他想去捂住隊友的傷口,但是動彈不得。
他被困在那場雨裡,從沒真正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