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撲倒在了榻上。
他在努力掙扎著爬起,數次三番而不能。
我從未見過,時時刻刻都優雅閒適的賀蘭悠,竟會如此狼狽。
立時不能自己的微微溼了眼眶。
閉了閉眼,長嘆一聲,我終於伸出手去扶起了他。
縱使再被他耍手段騙上一回,我終也不忍見他掙扎如此。
賀蘭悠臉色白得驚人,一手按住心口,勉力張開眼看著我,語聲支離破碎:“桌內第四個抽屜…”
我一愣,隨即放下他,匆匆去了榻旁唯一的一張桌子裡搜尋,果被我搜出一個黑色玉瓶,我從瓶裡倒出一顆灰色藥丸來,遞給賀蘭悠。
他立即服下,閉目調息,我站在他身側,看著他額頭冷汗滾滾,濡得黑髮一縷縷粘在額頭,眼下深黑,容顏憔悴,想起賀蘭秀川喃喃自語裡那句:“九針激魂…”心知賀蘭悠為了趕來阻止我們跟隨賀蘭秀川入宮,必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漫步走到窗邊,注視著黑暗裡連綿巍峨的宮宇,猶如待噬的獸蹲伏在夜色中,一時間心亂如麻。賀蘭悠,傷人救人,俱都是你,你到底要如何?
“咳咳”
咳聲突然猛烈的響起,我一驚回頭,便見賀蘭悠霍然睜開雙眼,目色赤紅如血,隨即咳聲更烈,直如撕心裂肺,每咳一聲,便有紫血狂噴而出,直直噴了九口,灑得榻上一片血跡淋漓,觸目驚心。
我僵僵的站著,不知自己應當如何動作,竟麻木得一口口的數著那噴射的血,那血色如火把般燎過心裡,焦灼的疼痛,心道,是了,九針激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曾在外公的密室裡看過相關記載,大概內容記不清楚,卻記得擅自使用的慘烈後果,噴血九泉,盡洩真元,最最是伐本傷元的大法。
再也顧不得什麼,伸手一探,按上賀蘭悠胸口,默運真力,掌心生出吸附之力,手底一震。
咻咻連聲,九枚紫色長針破賀蘭悠胸前衣服飛出,投入我掌心。
賀蘭悠霍然抬頭。
我不看他的眼睛,一抬腿在他身後坐下,輕輕按上他靈臺穴。
真力緩緩流入,平伏著他體內奔湧的血氣,我略有些驚異的發現,他傷得沒有我想象中的慘烈,不知那是什麼藥丸,竟轉嫁了九針的破壞之力,雖令內傷更重,但於寶貴真元卻傷損較輕,實在是萬幸了。
我舒了一口長氣,緩緩撤回真力,若他真因為我失去武功,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
賀蘭悠得我之助,略略改了發青的面色,無力的靠在榻上小几旁喘息,我看著他連纖長睫毛都被汗水打溼,便下了榻欲為他尋些水來,遍尋一週卻什麼都沒有,忍不住輕輕一嘆,道:“你這裡,怎麼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賀蘭悠不答我的話,又閉目半晌,才淡淡道:“有。”
我皺眉看他,也沒見他用了什麼方法傳喚,便見一個老僕掀簾而入,端著托盤,盤上兩杯水。
我呆呆的看著那老僕,形容枯槁,駝背斜肩,目光一片渾濁,竟是個瞎子。
他蹣跚著放下托盤,對我的方向啊啊兩聲,示意喝水。
我勉強一笑道謝,他擺擺手,指指耳朵,又蹣跚的出去。
原來不僅是瞎子,還又聾又啞,老的可以進棺材了,賀蘭悠從哪找來這老僕,這樣子,還能伺候人麼?
賀蘭悠看我的神情,突然一笑:“很奇怪麼?”
我冷哼一聲。
賀蘭悠凝視著窗外的星光,笑容淺淡:“他原本不聾,不啞,不瞎,但成了我的僕人,他就必須又聾又啞又瞎了。”
我一驚,疾聲道:“你做的?”
賀蘭悠笑笑:“他自己。”
我冷笑:“你又在騙誰呢?”
賀蘭悠輕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