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家嶽一直從事海商貿易,月前老人家逢上一件大利潤的茶瓷交易,匆忙間親自赴了遠洋,因此拙荊來投我安身。折羽山匪類盤踞,險惡非常,若尋短途卻正是個必經之地,拙荊雖有稍通武學的家僕護持,我亦放不下心,今夜碰見正制使也算長出一口氣。正制使因公想盤查也可,只是不要鎖拿,在下與拙荊一切配合,蔡某以官身擔保,正制使務必留些顏面予我。”
容曼芙手指勾覆,放下面紗,悽苦道:“奴家孃親早早故去,家父愛財逐利,眼下除了夫婿可以依靠,實是無人可投了。”
蔡書魚說完剛才那番話,眼角餘光一直不忘容曼芙,此時察言觀色,才把提著的心緩緩歸位。
但聽對面的邱許勝一聲沉吟,緩緩的道:“哦,原來也是個可憐的人兒啊,何不早說。”
第四四章引線(二)
駱鈴揹著重傷昏迷的楊儀,儘量走的快速而不顛簸。
夜風中,楊儀呼吸微弱但幸好依舊勻長,這讓少女還能勉強自控,不至於徹底手足無措。她曉得楊儀的鏈血振魂術善於調理一息尚存的血氣,處於昏睡不醒的狀態,有一小半應該還是出於自我養護的應急手段。
現在駱鈴除了計算著怎樣分配體力,再不做他想。因為少女內心已經理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情緒。她自認到了可以對本身負責的年齡,她也相信能負起這個責任,不過事情一旦牽連到其他人,內心那個由衝動、驕傲、任性、叛逆等因素撐起來的虛張架子瞬間就塌了。
她是多麼想做一隻翱翔天際的鳥兒,即使傷了、累了、悔了,但是起碼衝著嚮往的終點飛翔過。
然而錯綜的現實無情的把她拉下來。
她做不到無牽無掛,更痛恨的是,當牽掛來時,她牽不動也掛不起。
比如橫亙在眼前的這條夕照溪,就把她難住了。
還是當初的那個渡口位置。
反覆數次投石問路,二十餘丈的平遙距離被幾片礁石分成五六段的樣子,她單人飛渡已是極限,還要嘗試揹著楊儀過河?駱鈴怎麼都沒有信心。但是如果放過這個渡口,進入茫茫蘆葦叢中找尋,鬼知道下個合適的渡口在那裡。便是那樣無頭去找,她倒是能撐,可楊儀能撐多久?倘使楊儀真有個閃失,這對遠威鏢盟是何等的打擊?
駱鈴站在黑暗的河流旁,大腦一片空白。
這時忽然一顆石子由對面河岸的方向跳躍著過來,隨著還有一句喊話:“嘿,對面的是誰!”
駱鈴精神頓為一振,望著對面分不清輪廓的人物回道:“我,我是遠威鏢盟的!嘿,對面的朋友,能幫個忙嗎?”
那邊的人聞言貌似一怔,然後立刻喊道:“在下卓立,對面的是駱大小姐吧?有事儘管吩咐就是!”
“卓,卓立。”駱鈴猛然間才把這個人給記起,脫口而出道:“卓兄,你那裡能不能找到什麼渡河的東西?我要帶個人過河。”
“……駱大小姐,這裡有幾處與水面齊高的大塊礁石,你們摸索記下,一會當做借力點,大致便能過來了。”
駱鈴無奈搖頭,咬牙道:“楊叔傷了,我一個人帶著楊叔過不去的。”
對面沉默小會兒,然後送過來一句:“江湖道上,豈有見難不救之理,駱大小姐你先別急,我這就去找找附近有沒有藏著的舟筏,稍等片刻。”
再也無話,對岸一片漆黑,人應是去遠了。
岸邊的些微善意究竟能不能轉化為實際的幫助,這個問題墜進駱鈴心底就不再掙扎,一路下沉。
楊儀被仿製的雷子炸傷,神智昏沉,失血嚴重,身上盡是駱鈴給做的簡單包紮。不過其中兩個極為重要的傷口,大腿和右上臂處,早在駱鈴發現楊儀之前就做了處理。
承了誰人的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