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你本來就踩著水,想來該是成天都溼的了!〃小茉打趣地說,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何岸情不自禁地想走過去,卻又感覺一絲不妥,看著小茉,不覺就怔住了。一種柔情,悄悄地在他的心裡纏繞,竟緩緩地揪起了一種深切的痛苦,這也有想到自己不幸婚姻的緣故。
送走小茉,何岸斜躺在沙發上,回想著自己家裡和絳水鄉的一件件事情,平日的衝突、受氣、順與不順,似乎都在這種幸福中消融。
思緒又在迷幻中回到了以前……
19。
自到絳水工作以後,何岸很少回家,儘管現在的家就紮在終南縣城。他妻子任彥在縣麵粉廠補面袋子,廠裡效益不好,一年只生產兩個月,發四個月的工資,每月也就二百多元。所謂家,不過是租賃當地農民二層樓房的一間,窗外搭個蜂窩煤爐子做飯。房內一隔為三,三分之一放鍋碗瓢盆;三分之一放桌椅沙發,招待來客兼孩子做作業;三分之一做臥室。
任彥當初跟何岸結婚前,人雖然黑些,但身材纖細苗條,嘴雖大些,但眼睛也大,鼻樑不高,卻一頭烏髮,因而吸引了遠近許多人來提親。任彥自小死了母親,十三歲初中沒畢業就回家做家務,掙工分。由於體弱人小,生產隊讓她看果園,那時候她讀了一些小說,對文學作品有了濃厚的閱讀興趣,在作品中設計著心目中的物件,特別是後來看了路遙的《 人生 》,她暗下決心要當個黃亞萍式的女孩,無論如何不能呆在家裡當劉巧珍,她寧願把別人的未婚夫奪來,也決不痴情地愛一個男人,然後又被別的女人奪走。幾年後,有人給她介紹絳峪林場一個拉鋸的臨時工,見面之後,任彥聽說他不光能吃苦,還有大的抱負,在幹活之餘還寫一些詩歌、小說之類的東西,不甘一輩子拉大鋸。這在當時國家已不再在農村招工的情況下,也是一門不錯的親事。第二次介紹人來時,任彥就提出只要能給她在縣城找一份工作,就願意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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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節:鄉鎮幹部(21)
任彥她爸任自亮卻不願意,他認為女兒是他一手抓大的,而這個叫何岸的年輕人雖然在外幹臨時工,可家境卻太貧寒。他到何岸家裡去了一次,除了祖先留下的幾個能放糧食的老甕和幾根碗口粗的椿樹,就只剩家徒四壁的兩間破瓦房。再說,宅子也不整齊,前窄後寬,南邊還有個破園子荒著,院牆幾個豁口,娃娃們翻牆打派仗正好用上,是一個典型的破落人家。再說何岸也沒了父母,姐剛出嫁,家裡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稱道的,因而這事就擱置了兩年。
後來何岸因寫通訊稿,經常在終南縣廣播站播出,無意中被公社黨委丁一彪書記注意到了,從林場叫回公社搞宣傳。那幾年中央號召大辦廣播,要高音入村,低音入戶,家家屋簷下一個〃舌簧〃喇叭,可謂〃巧舌〃,它把中央的聲音一下子傳到千家萬戶,先批鄧,再批〃四人幫〃;先學大寨,再學小靳莊;先狠抓革命猛促生產,再大幹快上,甩開膀子大幹,再強調把〃四人幫〃造成的損失奪回來……一個小喇叭把下邊的社員們搞得暈暈乎乎又蠻有激|情。
何岸被安排著給廣播站寫稿,一方面反映大批判的情況,一方面報道學大寨的形勢。那時候公社經常開社隊三級幹部大會。一開會就要辦大灶,做飯燒火經常抽調的是一班子人。任彥她爸任自亮就常被叫到公社燒火,他看到當初他不願意結親的何岸怎麼從廣播室出出進進,一問才恍然大悟,於是瞅了個機會拿了兩個油餅進去,問這問那,末了又問:〃你認識我女兒彥彥嗎?〃何岸略覺難堪地說:〃聽人說起過。〃任自亮就撂下話:〃日後有空了到我家坐坐,你看,天快冷了,穿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