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筱一席話畢,我終於對這個看似文弱實則頗有心計的女孩有了更多瞭解。
原來,尤佳的父親在離婚後弭患重病,失去了工作能力。精神也越發異常,在家中時常虐待對待尤佳,成為尤佳揮之不去的夢魘。但由於是親生父親,尤佳不忍丟下不管。這麼幾年一直擔負著贍養父親的重任,活在緊張與憂愁中。自從見到鴻筱後,被他的熱情善良吸引,偷偷喜歡上了他。只是因為自卑,不敢吐露心思,直到兩人關係親密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而鴻筱也確實發自內心地不停給予關懷後,她才鼓起勇氣向鴻筱表白。於是便有了教室那一幕。
我問鴻筱:“那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她?”
“我……我不知道。”
“怎麼能說不知道?你不是答應了別人嗎?如果不知道,又怎麼答應?”
“因為當時,當時那種情況,她哭得那麼厲害,我實在不忍心傷害她。何況……何況她以前又對我那麼好。”
“怎麼對你好了?”
“唉,有些事,我怕你擔心沒對你說過。大一那年的夏天,我在解剖室做實驗,連續做了好幾天,除了吃飯睡覺中途哪都不去。結果因為天氣太熱,我,我中暑昏倒了。被同學送到醫院休息了幾天,那時都是尤佳照顧我的。”
我想起大一暑假鴻筱曾提起過尤佳很會照顧人的話,果然事出有因。
“還有,在西雙版納,我們被分到一個小組,她也很……也很照顧我。”
“原來你就這麼需要人照顧啊。”
“不是我願意的。是她……是她……”
“好了,你不用說了。既然她對你這麼好,你又答應了別人,你就該實現你的諾言,好好做別人的男朋友。”說這話時我像在喝一杯苦酒。
“我知道……”
“記住,男子漢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責任感,你不要令我失望。”說完這句話,我從座位上站起,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背後猛地傳來一聲:“那你呢?你……你怎麼樣了?”
呵呵,一句不倫不類的話。我朝後擺擺手掌,道:“我今天太累了,先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別睡太晚。”也不顧他的反應,走進臥室關上門。
躺在床上,心亂如麻。不管我願意與否,這一天,終於還是來臨了。鴻筱有了意中人,我這個母親自然只能退居二線。昔日的風吹過心田,捲起一股莫名的傷心。
可是,我有什麼好傷心的呢。畢竟,孩子長大了,就會戀愛、結婚,我總不能一輩子把他留在身邊吧。不過話說回來,我把他從一個黃口小兒撫養成為如今的名校學生,也算盡到了為人母親的職責,可以無怨無悔了。十三年養育之情,豈是兒女情長可以比肩?我……我何不豁達一點呢?
想到此,心緒漸平,於回憶感懷中沉入了夢鄉。
鴻筱自從和尤佳確立關係後,與我便似有了一層隔膜。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事無鉅細地都彙報,連玩笑都很少開了。搞得我每次和他相處,總感覺自己不是個母親,而是個第三者。話題一旦觸及他的情感世界,就像火遇水,水遇土,頃刻被他化為無形。他只說他和尤佳相處很好,叫我不要擔心。但到底怎麼好法,卻一句也不提。整個大二下期也不曾顯示出陷入熱戀的幸福感。甚至連尤佳這個名字都很少說起。只是在六月十八號他二十歲生日那天,告訴我說要和尤佳一起慶祝,讓我不必為他準備。最後我給他的,不過一份生日禮物而已。
到了大三,鴻筱的精力卻似更多投注到了學習上,週末常打電話回來說要作實習會診不能回家。我心懷疑問,好幾次直接去了學校,找到他宿舍裡的同學問訊,回答和鴻筱說得一模一樣。
懷疑依舊不減。我決定親自找尤佳問個明白。
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