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天天氣好了,我就和鴻筱去看您。”
我對她這番當仁不讓的話語感到好笑,以退為進地道:“那,鴻筱對你怎麼樣?有沒有欺負你?如果他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儘管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言下之意,能夠“收拾”他的人是我,不是你。
尤佳微微一笑,道:“阿姨你不要擔心了。鴻筱對我很好,非常好。什麼事都想著我,我們無話不談。哦,對了,這個髮夾還是他前幾天才送我的呢。你看漂不漂亮?”說罷右手往後腦勺一抹,手掌伸至我眼前。
一隻硃砂色的月形水晶髮夾,在她潔白細膩的手掌上發著熠熠的光芒。那光芒像某種證明和偉力,將我的自信推到了懸崖邊;只要再盛幾分,我就會徹底失去那份為人母親的驕傲。而我能做的,僅僅是報以虛偽一笑:“很漂亮。”
時間就在忿悶與寂寥中流逝。轉眼便是大三下期。我和鴻筱關係比上半學期緩和了一些。他也願意提及自己更多的事,只是對尤佳仍閉口不談。只說很好,不錯。而當我某日故意提到婚姻這個詞時,鴻筱卻一跳老高,連稱早得很,早得很。
我心中隱隱覺得,尤佳並非鴻筱情之所鍾。只是因為那份諾言和責任,鴻筱才不忍離去,而將關係維持到如今。
一想到鴻筱跟一個他不愛的女孩子談戀愛,我的心就痛得不行。可是,這只是我的猜想。鴻筱又不肯承認,我有什麼辦法呢?
只有繼續生活,寫作,看花開花謝、人去人來。
五月,我趁著五一大假,一個人開逛北京城。想起很多年沒去故宮了,便在五號下午花六十元買了一張門票,準備接受紫禁城的視覺衝擊。
一進門我就後悔不已。故宮裡人山人海,塵灰飛揚,不具備任何尋幽探古的條件。逛了兩個多小時,日頭漸西,黃昏已至。熙熙攘攘間,我被擠到一個旅遊團的隊伍中,趔趄一腳踩到了一箇中年男人腳背上。他“啊”的一叫,我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抬頭,看到那男人的模樣,打了一個激靈。他……他為何如此面熟?
那男人也是驚異地看著我,眉頭深皺,陷入了沉思。突然,他吐出三個字:莫丹妮?
這一聲“莫丹妮”,如劍之利,如光之顯,青年時代的記憶霎時浮出水面。我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是……你是趙文宇?”
“是啊,我是趙文宇。你真的是丹妮?”
“文宇!”
“丹妮!”
我倆驚喜無比地望著對方,就差沒有擁抱在一起。我怎能相信,趙文宇——那個當年差點成為我戀人的人,在離別十五年之後,卻在故宮的太和殿門口重逢!當年我們分手時,我二十二,他二十五;如今我三十八,他四十一,卻能在頃刻之間辨認出對方。這,是天意嗎?
我靜靜地看著文宇——一如他在靜靜地看我。比起十五年前,他是老了一些。但依然相貌俊美,風度翩翩。兩道濃眉下是一對充滿善意的眼睛,目光沉著,帶著與生俱來的深情。我在這目光下失神良久,彷彿時光瞬間退回到十五年前。
“太巧了。你……”我找不出任何詞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文宇看看錶,問道:”今晚你有沒有其他事?”
“沒有。”
“現在已經六點了。我們一起晚餐吧。餐桌上,好好聊。”
我順從地點頭,心情還處在波瀾壯闊中。
走出故宮,我坐進他的寶馬汽車。一路上不端地從反射鏡裡看著他開車的臉。心想,這麼多年,他一定早就事業有成了。
半小時後,汽車停在一家金碧輝煌的酒店前。我隨著文宇乘坐電梯直接上到了頂層的燭光餐廳。
餐廳環境極為浪漫雅緻。就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