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爺只是搖頭,但又不能逼狠了,只是儘量的帶在身邊管教。
薛老爺也是個苦命的,年紀雖然還不老大,但一直以來行商,東跑西顛的,又為了兒子費盡心機,一次在外時又得了個急症,因不放心家裡要趕著回來,也就沒好好的養病,這樣子盡然也就成了個症候。現在跟著兒子女兒後面操勞,也就躺倒了。
只是這次躺倒來勢洶洶,雖然請了好大夫,還是眼看著就不行了。薛王氏整個兒的就亂了,她只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命苦,自幼喪母,不容於嫡母,後來又嫁給了商賈,在後院苦苦掙扎,才有了好日子,只是兒女還未長大,丈夫就要扔下她去了,這叫她日後怎麼辦?
薛老爺也知道自己這次怕是好不了了,只是身邊還有那麼多叫他放心不下的事。女兒年幼,雖然已經為了她的將來做了考慮,但是沒了父親作支撐,不知道以後能過得怎麼樣。還有自己的妻子,也真實了她了。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兒子不懂事,不知道能不能撐得起這個家。這個家是他作主沒錯,但他去了,那些個同族同宗不知會不會來謀他的家業,兒子怕是壓不住吧?
就這樣,薛老爺強撐著起身學了一封信給京中的岳丈,信中言辭懇切,言道自己不久於人世,唯掛心於妻兒,現兒女都小,恐被人欺負,還望岳父大人能襄助一二。自己乃是後輩,這樣煩勞長輩實在不孝,但還請看在自己時日無多,敬請原諒。寫到一半時,已經筆下虛浮,到了最後更是字不成字,勉強完成,已經是趴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了。
王氏等人哭著把薛老爺抬上床,又把信封了,按著事先薛老爺的囑咐,派妥當的人加急送入京中。
料理完這個還不算完,讓人去把自己的一個弟弟給請了過來。這個弟弟一直跟著自己做幫手,雖沒什麼才能,但好在為人忠厚。指望不上他能夠幫著自己的兒子,但是能站在自己兒子這邊不被人拉攏,說不定也能出來唬唬人。
待的請了人過來,薛老爺就讓薛蟠給弟弟磕頭,讓弟弟看在兄弟這麼多年的份上,日後幫自己兒子一把。薛家叔叔含著淚猛點頭。
還沒等到京中的回信和來人,薛老爺就已經嚥了氣。
王氏已經哭得昏了過去。好容易在人的幫助下操辦了喪事,已經是心力交瘁。薛蟠猛遭喪父,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除了咧著嘴大哭,一點也沒什麼主意。這真是苦了寶釵這個小姑娘,自己本就傷著心,有要在幫著母親操辦雜事,又要看顧哥哥,一下子,倒讓一個水嫩嫩的小姑娘成熟了不少。
薛老爺的憂慮不是白操心的。薛老爺發引才過,還沒有斷七,就有人上門來說是要考慮薛家一族的將來,要召開家族會議。薛老爺雖然是族長,但是也沒有規定族長乃是世襲。薛蟠年少,還不能擔當起整個家族的責任,所以幾位長老商議,想要另選族長。到時候在家族會議上就要討論這個事。今日上門乃是知會一聲。
薛蟠渾不知事,根本不把這當回事,想著這個勞什子族長也是個累贅,不當就不當,他還樂得逍遙呢。薛王氏到底是個有經歷的,覺得這個事不是那麼簡單的。族長什麼的只怕還是一個藉口,後招還等著他們呢,目的還用說嗎,就是看著他們孤兒寡母的,看著他們的家業呢。
這宗族會議是在薛家祠堂開的,女人是沒有資格入內與會的。王氏看著薛蟠不上心的樣子,就憂心忡忡的,要是到時候弄點什麼妖蛾子,自己這個兒子恐怕根本應付不過來吧?她只有拜託自己的小叔,望他到時候給盯緊了,除了族長的事情,其他的都不要當應什麼,哪怕是被逼急了,也一定要拖。自己孃家的人怕是已經在路上了。
那日裡的祠堂,人來得很齊全。族裡的長老們開始還是很客氣的,都關心問候了薛蟠,又表示了自己的哀思。客套話說過以後,就來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