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第一次見到蔣捷,是他自己二十八歲的生日上。那漂亮男孩兒,是他收到的千奇百怪卻無一不價值連城的生日賀禮之一。
坐在“焚夜”頂樓的“正”字包房裡,周正微眯著眼,從屏風的縫隙間,可以看見門口的蔣捷正揚著細長手臂,不知所措地給保鏢搜查,並且在保鏢搜到他的襠下的瞬間,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怯生生的雙眼看向面無表情的黑衣人,進門時偽裝出來的鎮靜,在微微蹙著的眉間,瓦解。
周正在心裡暗笑著,濃黑的英氣雙眉慢慢舒展開。他轉過頭,對著坐在身邊的江山,問道:“你驗過了?”
“他叫蔣捷,是個雛兒呢!發育晚,身子單薄了點兒,呵,挺有意思的一個小孩兒。不單是好看,有新驚喜呢!連沈兵都覺得驚訝!”
江山手裡玩弄著鬱金香酒杯,淺淺的一層紅酒在暗淡的燈光裡,映照著他斯文的一張臉。他衝那永遠站在周正身後的沈兵努了努嘴,說:“能讓沈兵這小木頭有反應的人可不多呢!”
說著笑起來,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噢?是嗎?”周正扭頭看了看沈兵,“怎麼個好法啊?能讓我們沈兵都沉不住氣?真有那心思,回頭哥哥送給你。”
抱著雙手站在周正身後,叫沈兵的瘦長青年紅了臉,不客氣地說:“你聽江山瞎說?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見不得帥哥穿衣服的人,能說出什麼好話?”
周正聽了,笑出聲:“總結得好啊!沈兵。不過,江山要沒這嗜好,怎麼能當上‘焚夜’老闆?”
“咳,”江山故意咳嗽一下,打斷兩人的挖苦,“我要是沒有‘焚夜’,你們去哪兒花天酒地啊?”
江山收了聲,看見一個黑衣保鏢走過來,後面跟著蔣捷。
“正哥,人帶到了。”
保鏢說完,退了下去。
蔣捷穿了件全新的白襯衣,是那種連包裝的褶都還沒開的新,深藍色牛仔褲,不高不矮,腿卻很長。雙手自然垂在兩側,看得出手掌細薄柔軟。周正抬頭對上他的臉的時候,目光停頓了那麼一下下,然後,斜睨了一眼身邊的江山,會意地揚了揚眉。
“難怪沈兵會……呵呵!”周正心裡尋思著,再去看蔣捷,卻發現他正側頭看著江山,直到江山說:“來,見見正哥。”
蔣捷才自然地把眼睛轉到周正的臉上,彬彬有禮地說:
“正哥好,我是蔣捷,請多關照。”
說話看著對方的眼睛,語氣不卑不亢,好教養。周正一邊暗暗捉摸著,一邊往旁邊讓了讓身子,示意他坐。蔣捷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脊背卻挺得僵直。
他的雙手攤在腿上,指骨很長,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兩隻手好看而不女氣,帶著男性的柔韌和力度。周正暗暗觀察著他的細節,發現蔣捷對周圍的環境也是非常在意。他的視覺好象格外敏感,角落裡的監視器弱不可視的光亮,都能引起他的注意。這如果不是天生異賦,就是受過專業訓練。
“想喝什麼?”周正問道。
“我不口渴。”蔣捷搖頭說道。
“多大了?”
“十八。”
“有嗎?我看你也就十五六的模樣。”
“上個月剛過了十八歲的生日,我可以給正哥看身份證。”
“不用了,我信你。高中畢業了?”
蔣捷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周正見這個小傢伙不太多話,雖然有問有答,卻一句多餘的都不說,舉止大方,態度自然不造做,沒有一絲風塵氣,和以前送過來的那些男孩兒完全不同。抬眼看著自己的時候,黑亮的眼眸坦蕩純淨,專注的神情很是動人。周正的姆指支著自己的下巴,藉著手掌的掩護,偷偷笑了一下。
“吃晚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