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他握著他的手,緊緊抱住他。
姜一寧的聲音越來越弱,“能遇到你,我很幸運。但你遇到我,卻沒那麼幸運。我解脫了,可是你……”
話到嘴邊,卻只湧出了一大口血。
任弋手忙腳亂地去擦他嘴邊的血,可越擦越多,把他的臉,都擦花了。
任弋心痛萬分,他明白姜一寧的牽掛,“姜一寧,剩下的事……我替你做,你……你……睡吧。”
然後他感覺,懷裡的人,呼吸越來越弱……
寒風蕭瑟。
立春剛過,地上的雪還沒化完,枝頭的新芽就忍不住綠了起來。
任弋剛一走出門,就被冷風灌了個滿懷,他緊了緊帽子。但是一抬頭,發現陽光還挺好。
冬夜裡的海風、槍戰、血,彷彿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今天去了看守所。
一看到他,蕭子聰暴跳如雷,“你他媽夠瘋啊!你把我們家都毀了,你那姘頭就能活?查封了蕭家所有的企業,你他媽不也變回窮光蛋了?”
姜一寧他們查出的證據,坐實蕭家藥廠近三年來研製違禁藥、囚禁多人試藥的罪行。但蕭家還有合規的企業,蕭總為了家族延續,把罪一半攬給了自己,一半推給了任弋,倒把蕭子聰摘了個乾淨。而且追責範圍也僅限於蕭家,並沒有撼動身後的保護傘和三年前的舊案。
在得知母親已被父親的老同事送到安全地方後,任弋把自己收集到的證據都交給了警察。
包括他透過銷金醉的智慧系統和監控捕捉到的權色交易證據,他在蕭子聰手下幹活時收集的其他企業非法活動的罪證。母親在得知真相後,後怕和憤怒之餘,也交出了關於蕭子明車禍的證據。
蕭子聰的律師曾找過任弋,暗示他,只要能放過蕭子聰,條件可以談。 在他看來,任弋和他媽在蕭家伏低做小這麼久,不就是為了錢嗎。
後來律師見利誘不成,轉而威逼——“你那個警察臥底翻案翻了三年,都沒成,你就能成了?你把黑料都抖出去,要是扳不倒,你想過你被報復,會是什麼下場?”
什麼下場?像姜一寧一樣唄。
審訊室裡的他,不知道面前的警察,和那晚對姜一寧放黑槍的,是不是同一夥人。但他別無他法,只能冒險一賭。
最後,他賭贏了。
無罪釋放的那天,天還很冷。
乾冷,風颳在臉上和刀子似的。
任弋到家後,發現報箱裡已經攢了一堆報紙。
由遠及近,記錄了從蕭家覆滅、上面保護傘倒臺、到三年前舊案重審的全過程。
媒體很知道讀者們想看什麼,把報道重點都放在了囚禁試藥的海島淫窩、銷金醉裡的權色交易等豔情故事裡。
任弋這才知道,原來早已有很多受害者去報警、去舉報、去找媒體曝光,但最後,那些人都離奇消失了……
蕭家倒臺的第二天,這類報道就陸續出現,細節之詳細,描述之香豔,讓人恍惚以為,這根本不是什麼秘事,只是所有人都在等能說的那一天。
但正義,可以“等”來嗎?
當然,各種新聞殊途同歸,最後落腳點都是同一個——
歌頌英明。
任弋翻遍了報紙,也沒找到姜一寧的名字。
他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有時他甚至會恍惚,姜一寧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但他又確實記得,那艘小到容不下第三個人的船。
所以雖然不捨,他還是把昏迷中的姜一寧託付給了老徐。
因為姜一寧沒做完的事,他還要留下來,接著做。
從小到大,他一直活在父親、母親和姜一寧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