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寧。”他帶著哽咽,喃喃地喊著他的名字。
姜一寧感覺到任弋身體的顫抖,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樣,柔聲說,“任弋,我在。”
任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滴在了姜一寧的脖子上。
“不要走,好不好。”
“好。”
“一輩子?”
“一輩子。”
海風吹過,白色紗簾被撩起一道柔和的弧線,映在金色的陽光下,像蝴蝶展開了翅膀。
任弋終於問出了那個在他心裡掙扎很久的問題——“我父親,是內鬼嗎?”
老徐像意料之中似的,他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個很複雜的故事。
你父親,的確收了一筆錢,洩露了一點行動部署的細節。但他當時並不知道,對方是窮兇極惡的違禁藥犯。
當在現場意識到情況不對時,他主動坦白。而且他透過對方從他這買的情報,推測出對方的隱藏意圖,然後重新制定了行動策略,才及時止損。所以雖然我們傷亡慘重,但還是以少勝多,抓住了大部分人,使他們的違禁藥生產計劃,又推遲了三年。
事後我們發現,洩密者,還在更高層,即使沒有你父親,洩密依舊存在。
“小姜,你想好了嗎?上面的人太難撼動了。你背上這個汙點,可能很多年都洗不清。”馬局才五十出頭,但他的頭髮,三天之內全白了。
犧牲了那麼多警察,案子有那麼多疑點,可上面卻要結案,他從沒感覺如此無力過。
“我想好了。”一身警服的姜一寧滿臉憔悴,但是語氣堅定,“他們都死了,只有我活著,我是替他們活的。”
“好。”馬局拍拍他肩膀,眼圈泛紅,“我們一起,查出來。”
姜一寧點點頭,隨後遲疑地說,“那我師父……”
“你放心,他依舊算因公殉職。我們不會暴露他的情況,那群人也就不會報復他家人。我們已經勸他家人把兒子送出國養病了,不用擔心。”
老徐的川字紋很深,也許因為這些年眉頭總是皺著。他拍了拍任弋的肩膀,“姜一寧不想告訴你真相,他總覺得你還小,不該承受這些。但我覺得,你已經成熟了,也該知道,世上很多事,不是那麼黑白分明,也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對錯。”
“人的成熟,是接受自己心中的偶像,沒那麼完美,但依然值得去愛。”
任弋點點頭。他想到了父親,但又不僅僅想到了父親。
“你好好準備英語考試,高中畢業後,我送你出國讀書。”
“爸,我不去,咱家哪有那麼多錢。”
“錢的事你不用管,我這有。還有,以後少去我辦公室,別去找小姜。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所以,姜一寧決定上島時,他沒想過要活下來?”
雖然已經推斷出了答案,但任弋還是問了出來。
老徐沉默了一會,嘆息著點了點頭,“那不是最穩妥的行動時機,卻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好的時機。”
任弋想到,如果他當時不在島上,那他們很可能——都不曾告別。
“他說,”老徐看著任弋,這個年輕人的臉上已經有了與年紀不相符的沉重——
“他怕再等下去,會留戀人間。”
結束通話了蕭家司機油膩的電話——“姜小媽,一小時後老地方接您。蕭總說,記得裡外都洗乾淨”,姜一寧撥通了一個號碼。
這種可以隱藏ip地址的一次性電話成本很高,他們只有幾個。
“老徐,時間到了。”
這是約定好的暗號,他們臥薪嚐膽三年,只為此刻。但當這一刻真的到來時,老徐的眼圈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