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抿了一下,然後用聽不出情緒的平穩語調小聲說,“任老闆好。”
那聲音像刀,直剜進任弋的心窩,他的腿更疼了。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人,穿著廉價的衣服,頭髮隨意地梳在腦後,他視線開始虛焦,恍惚看到四年前,那個穿著修身警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姜警官。
“你,叫什麼?”任弋壓抑著心裡的情緒,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
對面沉默了片刻,“david。”依舊是低著頭。
“有沒有人告訴你,這個名字,”他盯著一直低著頭的姜一寧,故意放慢了語氣,“很傻?”
麗姐表情微微有點不自然,這些人的名字,都是她起的,她覺得叫外文名洋氣,但實在不認識幾個,就把能想到的都用上了,至於含義,就更不知道了。反正這裡的人,大家都是不知名姓地活著。露水情緣,本該你不知我,我不知你。
任弋的思緒,再次被拉回了過去。
“你為什麼要叫這個英文名,你瞭解它的來歷嗎?你信教嗎?”
意氣風發的姜老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點了點他作業本姓名一欄的david,“這個名字,不信教的人叫,很傻。”
年少的任弋羞紅了臉,那句話,到底沒說出口——
“david的意思是‘被愛的’,我也希望我是被愛著的。“
“任老闆啊,我們都是粗人,哪懂這些啊。”麗姐嬌滴滴的聲音,打斷了任弋的回憶,“您是文化人,又是留學回來了,知識淵博,學富五車,今天就多給我們講講課。”
這種愛裝逼教育人的客人,她見得多了,只要順著拍馬屁就好了。她一邊打圓場,一邊張羅著任弋和姜一寧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猴子看事情步入正軌,散了剩下的人,悄悄溜了,他點的公主都等了他快一個小時了,白眼翻得飛起。
坐下後,麗姐又張羅倒酒。她瞥了一眼依舊低著頭神遊的david,心中叫苦不迭。
這個david,她一向看不上,雖然長得還不錯,很有成熟風味,有客人會愛這一款,但整天還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話少嘴又笨,不會諂媚,也不會調情,老被投訴態度不好,搞得她很頭大。而且也不知道是哪裡塞來的人,她還沒法開除,就只好把他安排在角落裡,儘量別被客人點到。
今天居然被這麼重要的客人點到,她真後悔出門前,沒好好拜拜關公。
“david,快給任老闆敬個酒。”
暗紅色的液體,像靜脈中緩慢流動的血,裝在稜形花紋的玻璃杯裡,被割出一個個細小的方塊,像鯊魚細密的牙齒,又像一張大網,讓人逃無可逃。
“血之情”雞尾酒,很土氣的名字,卻是最好用的催情酒。它味甜氣香,讓人毫不設防,但後勁極大,讓人無處遁逃,只能淪陷。
姜一寧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背上的舊傷一陣火辣辣的疼。他知道這是什麼酒。他吃過這酒不少苦頭,但他還是平靜地拿起酒杯,遞了過去。
“任老闆,請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