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這骯髒的肉體,接受了這行屍走肉的生活。
為什麼,偏偏又遇到了他。
為什麼會讓他看到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姜老師,你教我打靶吧。”
“姜老師,你怎麼什麼都懂,我也想像你一樣優秀。”
“姜老師,我……喜歡你。”
他腦子裡不斷閃現那張明媚燦爛的臉,每一聲回憶裡的“姜老師”,都撕扯著他僅存的痛感。
為什麼要在那個海風沉醉的夏夜,聽了他的告白,然後……吻了他。
一條簡訊把他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發信人是透過網路隱藏ip的陌生號,內容只有一串數字。
但姜一寧看明白了。
這條語焉不詳的暗語,提醒了他活著的意義,屈辱地活到今天,因為還有隊友的仇沒有報,還有逍遙法外的罪犯沒有抓,還有鬼魅般的潘多拉魔盒沒有關上。
他艱難起身,胡亂套了件衣服,出去了。
市郊一棟高檔別墅的車庫,六個停車位,只有最深處的一個位置空著。
任弋小心地倒車、調頭,才把車停進去。
“三弟這倒車入庫的水平牛逼啊。”
一個打扮入時、噴著髮蠟的年輕男人走進車庫,他按了一下車鑰匙,一輛誇張奢華的跑車車燈閃了一下。
這是蕭總的二兒子,蕭子明。
“二哥,這麼巧。”任弋微笑著湊上去,接著就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香水味,“您這是出去,有應酬?”
“可不是嘛,推不掉。”蕭子明手裡轉著跑車的鑰匙,碩大的logo刺在任弋眼中,“去你公司。”
明明是去風月場尋歡作樂,卻故作正經地說是任弋的公司。
任弋心中不快,但臉上卻是笑著,“那我得感謝二哥捧場了。我們那最近新來了不少姑娘,我替您長了眼,都不錯。”
“那我得去看看,”蕭子明拍拍任弋肩膀,語氣猥瑣地說,“三弟,你這工作辛苦啊,注意身體。”
對於任弋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本來蕭子明十分反感。
有老大和他爭權就已經夠鬧心了,誰知平白又跑出來個姓任的——他也配。
但後來看父親把他扔在了銷金醉,並沒有進總公司,蕭子明的警惕少了一些。再看他這個便宜弟弟,性格隨和,能伏低做小,他的敵意也就少了些。
任弋看著他走進車庫位最中間的跑車,自己讓到一邊,“二哥慢走啊,有空多給我們指導工作。”
蕭子明把車開出來,“你看你,回來早了。不然你用我這個車位,多方便。”
任弋依舊是笑著,“那我哪配,您這可是,蕭總特意留給您的。”
這馬屁拍得蕭子明很舒服。是啊,老大再牛逼,父親在生活上,還是更寵他。他衝任弋擺了一下手,一腳油門,車衝去了。
在跑車轟隆的馬達聲中,任弋臉上的笑消失了。
“小弋回來了啊,正好,蕭總在吃飯呢。”王姨蹲在大廳前擦門玻璃,瞧見任弋走來,撐著膝蓋,站起來迎接。
“王姨,您還在忙啊。”任弋走上前,扶住她。
王姨拍拍他的手,“快去吧,老大也在。蕭總今天心情不錯。”
任弋明白王姨的好意,他這個非親非故的外人,在蕭總面前混臉熟的機會不多。
他點點頭,暗歎一口氣,向餐廳走去。
“這個季度我們的營收不錯,照這個發展勢頭,以後可以把重點放過來……”
聽到腳步聲,蕭子聰停下聲音,轉頭就看到了門口的任弋。
“蕭總和大哥在談正事,那我就不打擾了。”任弋停住腳步,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