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鑽研的人,少之又少。”
顧悄搖了搖頭,“非也。如果說吃食上,尚能以葉公好龍圓過去,那鬥雞這事就完全說不通了。黃五若是自小浸淫雞戲,怎麼會一眼分不出家禽蛋與野禽蛋?他一看就非此道中人,先前你們說的那些閒話,我聽著更像是為了矇混我,臨時背下來的臺詞。”
顧悄並無責怪意思,只道,“想來他將我的三枚山雞蛋拿去,也是交給專門的技人孵化吧?”
話已至此,李玉也知道無須再多狡辯,“是費了許多功夫,才尋到個老人家。因你往日裡不耐煩見一些別有目的的人,我又不能拒絕黃五,只得折中想了這樣一個法子。是我錯了。”
這倒也說得通,但最令顧悄不解的,卻是另一樁,“你們家專在南北倒犀皮漆器,那謝昭要尋手藝人,該找得也是你吧?”
“是找的我。”李玉抿了抿唇,天人交戰良久,才不情不願招供,“匠人後代我已找到,無須公子費心,後續諸事我亦安排妥當。”
就差沒像老胡同兒裡的跑腿小廝那般,白汗巾子往背後一耷拉,“爺您擎好兒吧,安心領功就得嘞。”
顧悄愣了楞。
難怪謝昭看到他,滿臉不高興。這就好比一手買賣突然夾了箇中間商,擱誰誰都不舒坦。
黃五也好,謝昭也好,李玉私下牽線搭橋的善意,他是能感受到的。
只是這人性格彆扭,行事邏輯也迥於常人,本是一件替人鋪路的好事,愣是叫他做出兩面三刀的既視感。
多少也算個人才了。
“你這是何必?” 顧悄哭笑不得,“你知道的,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李玉臉色有一瞬僵硬,目光落在顧悄的手上,梗著脖子懟了句,“爺,您十六了,若始終這般孩子心性,諸事不上心,日後該當如何自處?”
他的未盡之言,便是成人世界的殘酷,可不止孩童間無傷大雅的口角。
從年前與方白鹿的一架,到昨日祭禮上所受磋磨,一樁樁一件件,顯然都已變質。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有人在針對顧悄。
更可怕的,是顧小公子還一臉懵懂。
不止李玉,連原疏也看得分明,是以他只扯了扯顧悄衣袖,目光懇切,勸他耐心聽下去。
“謝大人是京中貴人,朝中舉足輕重,家族勢力更是不容小覷。”對著顧悄,李玉一貫不復人前機巧,答起話來甚至些笨嘴笨舌,“我經營很久,才勉強同謝家搭上線。這個人情,若是以我這等身份賣他,不過是理所當然,貴人不會放在心上,可若是小公子你賣他,他必然另眼相待……”
這話說得太有水平,原疏都聽不下去了。
他捂著腦門打斷李玉,哭笑不得道,“微瑕,不會說話你可以閉嘴了。”
李玉幾乎是立時就抿住薄唇。
顧悄瞅著,那神情鬆快的模樣,很有幾分劫後餘生的暗喜。
原疏不得不替他解釋原委,“這二愣子聽我說了關廟的事,怕這位謝大人總跟顧影傯混在一處,讒言聽多了對你不利,所以才想著替你賣個好處給他。”
說著,原疏痛苦地哀嚎,“顧三你是魔鬼嗎?為什麼李玉見著你,舌頭都擼不直了?”
顧悄眨了眨眼,小臉板正,滿面無辜;李玉垂眉搭眼,事不關己。
原疏夾在中間,苦大仇深悶下一壺冷茶,破罐子破摔道,“得,反正您二位也這麼處了十來年,就這麼著吧。”
散席後,李玉果不其然又沒了人影。
原疏怒其不爭,“這人真是,旁人幾句閒言碎語還當真了!天天躲我們跟躲瘟神似的。”
明著是罵,但顧悄知道,原疏這是反向輸出,替李玉說好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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