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裡無風雨,只因塔頂有瓦簷,那瓦簷——名喚宗族。
不得不說,這場景頗為震撼。
未來人顧悄,三服以外沒了親戚,別說宗族,兄弟姐妹都不曾多出一個。他曾在紙上侃侃而談宗族流衍與某詩派興衰之聯絡,可唯有身臨其中,方知現代人終究是理解不了。
也難怪那時謝景行笑他——紙上談兵,本本主義。
“顧悄,你可知錯?”料理完惹事的,老族長又將矛頭指向“禍源”。
顧悄突然被點到,也是一愣。
“小子愚鈍,不知何錯,還望族長明示。”顧悄唯一好處,就是能屈能伸。
小公子半點不帶脾氣,十分誠懇地請長輩教誨,倒也給顧淨整得沒了脾氣。
到了族長那般年紀,遇著俊俏聽話的小輩,也會多幾分耐心。
他抻著銀白的長鬍子,語氣緩了幾分,“你父親憐你體弱,不忍訓導你,養而不教父之過,原我也不便說你什麼。可如今你既已入學,便該從學裡規矩,怎能將賭書這些在外玩鬧的劣習帶入學裡?何況還是女子的嬉笑玩鬧之舉!”
顧悄忙點頭如啄米,“小子聆訓,定不再犯。”
老族長卻不放過他,“近日諸多矛盾,皆是由你入學而起。雖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但你究竟是幡然醒悟,還是換個地方玩鬧,只你知曉,整個族裡,斷沒有為一人廢眾人的道理。今日,我便與你下最後通牒,若你真心向學,就拿出誠意來,潛心讀書,往後再由你生事,族學絕不再容你。”
“可若是他人刻意刁難呢?”一旁的原疏一激動,話不過腦就蹦出了口。
倒是顧衝,看了他一眼,語氣不冷不熱,“以德、以能、以才、以理……皆能服人。一條都做不到,自然是不配入這族學之門。”
原疏訕訕。
顧悄扯了扯他衣袖,十分服氣,“執塾所言極是。我答應二老,若再生事,定會自行離開。”
一場越級考,因整個族學差點造了反,落得個誰也沒討得好的下場。
唯一好處,就是明目張膽對顧悄的針對刁難少了,可悉數換算成了冷眼白眼。
說到底,還是內舍眾人沒能接納他。
但顧悄不愁。既然他能降服外舍神獸、上舍刺頭,也自然能搞定內舍一眾反骨。
爭分奪秒拿下二月底童生試,便是當務之急。他不僅要自己考過,更要帶著全舍都過。
因為那麼多條服人的路子,顧勞斯毫不猶豫選了——“以能”。
童生試第一關, 就是縣試。考期在每年二月,具體日期由知縣裁奪。
前些日子,顧悄還躺在床上養傷時, 各州府通知已下, 各縣各自擬定日期錯峰上報, 休寧縣初場考期定在二月最後一日, 各處早已貼上了告示。
入學第一天, 顧悄起意準備下場,早已招呼了知更出去打聽訊息。
值得慶幸的是,大曆初期縣、府、院小三元, 總體比較寬鬆, 縣試更是隻考一天兩場。
顧悄掂量自己這小身板, 尚且扛得住。
要換作大比, 一共三場,九天八夜, 那可就懸了。
第一場是大頭,從四書中選一題,按八股制式作文一篇便罷。
文之好壞, 閱卷官通常只看破題與束股兩股。
顧悄摸了摸下巴,這跟現代公考的申論大作文得分點差不多,換湯不換藥。
句;另因知縣方灼芝酷好詩賦,於是效仿唐時舊制,另加五言四韻試帖詩一首。
按往年經驗, 方灼芝會在考場面試直取前二十名,試帖詩便是第二大得分點。
坐上下學的小馬車, 顧悄抿了一口琉璃遞到嘴邊的香茶,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