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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安之給他的第一印象,像一隻膽怯的小貓。
他探頭探腦地鑽進教室,小心翼翼地坐在教室倒數第二排的角落——盧文可正趴在最後一排睡覺。
盧文可是被他自我介紹的聲音吵起來的。他的聲音很好聽,但音量很小,說得磕磕絆絆的,帶著明顯的不自信。一聽他那中式發音,盧文可就知道,他是剛從國內出來的。
盧文可睡眼惺忪地抬起頭,就看到面前一團模糊的白色——那是葉安之的白襯衣。
他的背舒展,瘦削。他的脖子,白皙,光潔,流暢的線條向下延伸,隱入潔白的衣領。
盧文可當時就清醒了。
接下來的課裡,盧文可一直有意無意地瞥那截脖頸。以至於他在地鐵口再次遇見葉安之時,他首先認出的,是他的脖子,而不是他慌亂的臉。
“怎麼了?”盧文可一向不愛管閒事,但看到一臉著急翻著書包的葉安之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當時的他不知道,他走向的,是一個再也逃不出的深淵。
葉安之一抬頭,就看到了一身鬆垮打扮的盧文可。他認出了這是他輔導班的同學,因為他的t恤讓人過目不忘——那是盧文可自己畫的。純白的t恤,被他塗上了各種顏色的線條和彩點,看似隨性,但很協調。
“我……我……”因為盧文可是用英語問的,葉安之也想用英語回答,但他心裡焦急,一時想不出該怎麼表達。
接著他就聽到盧文可又用中文問了一遍,“你怎麼啦?”
他的語調有點怪,前面是北方口音,結尾又有點臺灣腔。
但葉安之沒時間想那麼多,他用中文回覆,“我要買地鐵票,但好像沒帶錢包。”
“那你用我的吧。”盧文可從來不是個熱心的人,但這次他卻立刻去掏錢包。
“這……”葉安之本能地想拒絕,他一向不愛麻煩別人,但眼下窘迫,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接著他就看到,盧文可從肥大的運動褲口袋裡掏出了一串鑰匙、一個錢包、一部手機、一團耳機線,還有一條口香糖,彷彿那是機器貓的百寶箱。
盧文可從那一堆雜物裡挑出錢包,叼在嘴裡,然後又把剩下的東西一股腦塞回了口袋。
看著這滑稽的一幕,葉安之不禁輕笑了一下。
聽到笑聲,盧文可抬起頭,正對上他的眼睛。
葉安之不笑的時候表情很冷,有點生人勿近的疏離。但一笑起來,眼睛像月牙一樣彎曲。他的眼珠不夠黑白分明,看起來有些迷醉。
盧文可覺得心臟漏跳了一拍。後來他才知道,那叫桃花眼。
“今天……多謝你了,”接過藍黃相間的地鐵卡,葉安之感激地說,“我……我叫葉安之,你呢?”
“no biggie,我叫盧文可。”盧文可假裝灑脫地一揮手,但他其實沒敢看葉安之,他的桃花眼,會攝魂。
原本定在九點的會,推遲到了十點——因為葉助還沒來。盧文可起了個大早,卻只能無聊地在辦公室發呆。
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