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之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替他說,“你媽媽是北方人,應該會吃水餃。如果你回香港過年,八成是吃湯圓吧。”
他們的父輩,就像一個禁忌,橫在兩人之間,成為最不可觸碰的傷痛。
但葉安之不希望盧文可被困其中,所以他平靜地說,“你還記得,你讓我不要在意英語口音時,說過什麼嗎?”
在布魯克林大橋旁的餐廳裡,盧文可曾說——
“口音代表的是一個人的來處,人沒有必要隱藏自己的過去。”
所謂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過去無法改變,那就不要沉溺其中,但未來,還來得及。
盧文可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摟住他,“以後我們倆一起過年,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好。”
兩個沒有家的少年,因為遇到了彼此,又重新有了家。
即使是紐約這種國際大都市,凌晨三點,還提供送餐的地方,也只有少數幾家美式快餐店。
盧文可拿著一塊披薩,看著正在小口吃土豆泥的葉安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等明年,我們好好過年,水餃湯圓都吃,好不好。”
“好。”
“那你不許反悔,這兩種我可都不會煮。”
“好。”
外面是漆黑的夜,蕭瑟的風,但房間內,卻是冒著熱氣的飯,和微笑的愛人。
我愛你
離開紐約那天,天終於放晴了,雖然還是冷得不像話。
“再檢查一下抽屜裡面。”葉安之穿著厚外套,帶著毛線帽子,圍著圍巾,站在病房門口,看著盧文可做最後的檢查。
葉安之的病情穩定了,醫生很欣慰。因為這種治療方式雖然效果不錯,但過程很痛苦。他見過太多病人,因為無法忍受而中途放棄。
但葉安之很配合。再難熬,他都堅持了下來。
而這段時間,盧文可一邊照顧葉安之,一邊回學校準備畢業。雖然只有兩小時車程,但葉安之不想他這麼辛苦,便主動說,可以換個地方養病。
在和醫生確認後,盧文可幫他拿了藥,約了下次複查時間,辦了出院手續,然後他們就開車出發了。
這個冬天,紐約的天氣奇怪得很。葉安之住了這麼久,竟然連一場雪都沒見過。
盧文可本想等暖和後,帶葉安之出去轉轉,可直到他們離開這天,也依舊冷得出奇——雖然已經是春天了。
既沒讓葉安之看到雪,也沒帶他重新逛逛紐約,盧文可有點慚愧。
“沒關係啊,以後還有機會。”葉安之坐在副駕,一邊看著窗外街景,一邊說,“坐在車裡看也不錯嘛。”
看到葉安之重新恢復氣色的臉,盧文可點點頭,“對,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醫院雖然也在紐約市,但並不在擁擠的曼哈頓區,因此馬路上還算安靜,旁邊也都是低矮稀疏的樓房。
“不過我們這次順路,還可以看一個景點。”盧文可說。
“什麼呀?”葉安之好奇地問。
盧文可神秘一笑,“一會你就知道了。”
車一路向北開,晨光透過副駕的車窗灑進來,葉安之覺得身上暖暖的。
越往北走,路上的車越多,旁邊的樓房也逐漸稠密起來。
車開上一段盤旋公路,繞了半個圈後,前方,突然出現一片摩天大樓,外牆通體玻璃,反射出天空碧藍色的光。接著,葉安之看到不遠處,立著一座懸索橋——
布魯克林大橋。
“所以,我們一直住在布魯克林?”葉安之恍然大悟。
盧文可笑了,住了這麼久的院,葉安之居然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不過也情有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