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小一方池塘,中有假山,四周間植柳木,偶聽水聲漣漣,似有魚兒歡遊。而池塘那頭的院子,門口簷下各掛三盞一串的燈籠,遠門洞開,可見人影幢動,燈火通明。
倏然,眼簾中閃入一纖柔身影,提著裙裾,碎步急更,從蜿蜒小徑的繁花林石間穿過,直直向那院中奔去。
卓薇柔。
桑柔雙手交握在身前,攢緊。
身旁的男子打了個哈欠,說:“好了,路線記住了嗎?我們走吧。”
“掐算時間,太子也該用完餐了。”桑柔看向他,說,“是否該去收拾碗筷食盒了?”
“好像是。但是這個會有人收拾好,放在院外,我們明日一大早去收就好了。”
桑柔眸色暗了下,又說:“你在這府中做家僕多久了?”
那男子一愣,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問這樣的問題,答:“三年。”
“三年……”桑柔點頭,“三年時間,無所升遷,無所漲俸,無所重視,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
男子一下被說中痛處,登時臉一漲紅,所幸黑夜光亮不明,只是被一個女子三言兩語道中短處,難免心中怒火頓起,他語氣僵硬:“那是因為我……”
“懶!”桑柔不待他說完,更簡單直接地指明,全然不顧他面色已經僵澀
,自顧自分析道,“插科打諢,混日子般,一邊心裡不滿自己處境,一邊又毫無根據地心高氣傲,從不努力,從不思考,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你一定抱怨自己出身不佳,無人賞識,但機會從來就擺在你面前,只是你從不曾努力去爭取過,但凡你細心一點,也不至於至今還是這番模樣。”
“你……”
“比如現在,”桑柔一改方才的肅穆,微柔了語氣說,“太子方用完宵夜,院內燈火通明,說明還未入寢,你現在就去收拾碗筷殘羹,並詢問太子對這羹食的意見,定然就會引起他以及旁人的注意,或許一次並不一定就會成功,但凡此不輟,終有一天,會有人看到你的努力。你的成功與否,在人的言語之間,更在你自己的手上。”
那家丁本是怒火中燒,再聽桑柔一分析,竟無不道理,心裡雖贊同她這說法,但一時也邁不開步子,他一大老爺們,就這樣聽一個陌生女子的擺佈,未免太失面子。
桑柔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說:“你本寄人籬下,聽人差遣,面子架子對你來說,只會成為你的絆腳石。你若覺得我說的不對,好,算我碎嘴,從此我不再多說一句,若你覺得我說得對,卻因為面子問題而不去實踐,那也好,說明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無可救藥,我亦會閉嘴。”
話說到這種地步了,對方也非頑固之人,語氣頗僵硬地說:“我一大男子,豈是斤斤計較之人。”說完甩頭繞過長廊,向顧珩的院子走去。
桑柔暗暗鬆了口氣,目光重又鎖向那院門。
頭頂明月空澈,池塘波光瀲灩,晚風推著水面粼粼光點在明暗裡閃現,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嘩啦一聲響,帶出一竄水簾,在月光晶亮透淨。
沒過多久,對面門口一個身影出現,是去而復返的那位家僕,手中提著食盒,望過來,與她對視一眼,向她處走來。
桑柔稍稍掩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待他走近後,問:“如何?”
那人將食盒放在廊椅上,開啟,說:“我放進去的時候,太子還在用膳,臉上表情看起來似乎挺開心。我進去之後,他沒再吃幾口便放下了。”
食盒裡,幾樣小菜,每份都動過,卻吃得不多,倒是那一碗湯,喝得差不多見底了。
桑柔伸手在每個盤子裡一抓,放到嘴裡嚼了嚼,微微蹙起了眉頭。不至於難吃到慘絕人寰,但總歸不算什麼好味道,他是吃慣山珍海味的人,膳食質量忽然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