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地睜開眼睛!
“不要動!”
我大聲叫道,特奧夫如我所願,表情定格在扭曲的陶醉和驚駭。
“刀!一把刀!”我避開他僵直的手臂,“騰”地從床上彈起來,一秒鐘也不耽誤的叫道。一把尖刀掉在床上,砸在特奧夫的大腿上。刀刃尖長,刃上還帶著血,像是一把從豬肉鋪拿出來的剔骨刀。
我顧不得那許多,撲上去抓起刀,握住了調轉刀尖對準特奧夫,瞬間的思考,我心一橫,不帶半點猶豫地,用盡全力地把滴血的刀尖扎進了特奧夫的右眼!穩準狠辣的一刀,能感覺到尖刀穿透眼球戳進柔軟的腦幹,迸濺的鮮血遮蔽了特奧夫目眥欲裂的另一隻眼睛。
一刀下去,我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喘著粗氣跪在床上,臉上被濺了腥熱的血液。怕刀不夠快,我沒敢刺心臟和喉嚨,急中生智地選擇了最脆弱而致命的眼睛。發了狠的連自己都害怕的狠戾,這一刀力氣好大,特奧夫的身子還沒從被言靈操縱的僵硬中恢復過來,已經漸漸陷入死亡的癱軟。
特奧夫的身體保持著單手前伸的動作向前軟倒,就要壓在我身上,這一幕刺激到我記憶最深處最恐懼的回憶,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尖叫出來,猛地將其向後一推,看他慢動作似的帶著一柄半□□眼眶的長刀仰面向後倒去,發出一聲悶響摔到床下。
我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後一個激靈跳下了床,腿一軟,差點跌了一跤,然後踉蹌著,奪命似地衝到門邊,抖著手推開門衝了出去!
夜幕深沉,無星無月,我在一片黑暗裡慌不擇路的朝著一條路衝了進去,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彷彿後面有鬼在追。
夜晚很冷,可我覺得自己的骨頭裡有比夜寒更冷的東西翻上來,像死人一樣冰冷,毫無生氣,令我想要上躥下跳、發瘋地甩掉,卻找也找不到,想摩挲雙臂取暖,卻發現怎麼樣也沒法子讓自己暖和起來,哪怕只是一點點熱度。
完蛋了,我知道我又犯病了,可是沒辦法。落在羅賓那個死戀屍癖手裡久了,我沒有心理變態得和他一樣,卻落下一個毛病,就是我見不得死人。當然見著了也沒什麼,我還頂得住,就是那種沒有生氣的冰冷會像跗骨之蛆一樣糾纏著我,讓我從心底泛上冷來,會把整個人凍僵的那種,而且精神衰弱。
我是真不想承認自己有病,雖然流星街一向瘋子比正常人多,可我還是覺得在這樣的環境裡怕屍體什麼的,實在是又作死又可笑。當然離開十一區以後,我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好了,咳咳,直到現在。
精神像一根愈繃愈緊的細絲,勒得我腦海生疼,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隨時可能“啪”地一聲繃斷掉。我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效果不大好。所幸高度緊張的狀態會讓我的體能超水平發揮,我很快夜貓似的闖過了兩條荒僻的街道,跑到一條寬敞許多的主路上。
縮在一個牆角,我背抵著牆,面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急促地喘息。這裡不知道是八區的哪一片,剛才跑過的區域十分荒涼,直到現在這條街才有點人氣兒。我也形容不出來“人氣兒”是怎麼個東西,總之這條街道兩邊的屋子裡應該是有人住的,這股子“生氣”讓我的陰影稍稍減輕了些,好歹能停下來喘口氣兒。
用言靈弄來一條溼毛巾,惡狠狠地抹了抹臉,跟仇人似的搓地眉眼生疼,好歹從心理上洗去了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我不怕血腥味,可我怕常和血腥味糾纏不休的死氣和腐朽味,簡直像噩夢的開關一樣讓我發瘋。
現在可不是發瘋的時候!我我我、我想要庫洛洛!
“庫洛洛”像是另一個開關,屍體和死氣讓我渾身僵硬,庫洛洛卻像救命良藥一樣,讓我手腳發軟。縮在陰暗的牆角里,我簡直像個嗑藥成癮的人,發瘋似的想念庫洛洛的懷抱!溫暖的!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