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刨根問底的查這人的來歷,才知道狄飛驚與雷損有這樣的交情,也就作罷,心中卻對雷損那日在眾人面前也裝著初識狄飛驚的深沉心計而欽佩。雷損能忍,老謀深算,這一點,蘇夢枕自愧不如。
不過,之後狄飛驚主掌六分半堂時,對金風細雨樓一直十分客氣,當時蘇夢枕已是一樓之主,他只是六分半堂口一名不起眼的小兵,蘇夢枕一見之下卻再三誠邀,他雖然立即回絕蘇的邀請,心中卻多少對這識重自己才能的領袖報以感激。何況英雄相惜,蘇夢枕驚才絕豔,看在狄飛驚眼裡,就算立場敵對,始終滿懷敬意。
儘管這種敬意與對雷損多少有點不同。
狄飛驚本就謙虛客氣,再加之一直低頭,更顯得斯文有禮。難怪人說就算天底下最挑剔的客人如果去狄飛驚的家中做客,也難以對主人的禮儀挑出半點毛病。雷損也曾感嘆,白首顧盼無相知,天下惟有狄飛驚。
這樣子的狄飛驚誠懇的小心翼翼的提出的要求,很少有人會忍心拒絕。
“蘇樓主和成捕頭是要去禹山查案的吧?飛驚對總堂主的下落一直憂心,請允我相隨,可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天下第一堂大堂主代總堂主的氣勢,但就是讓人難以回絕。無情本著禹山空禪寺已被官方戒嚴,閒雜人等一律禁止出入的原則,剛想開口,便見狄飛驚慢慢抬起的眼神裡滿是憂傷。
那樣好看的一雙眼。
無情硬下心來的一番話就愣是卡在咽喉處沒說的出去。
的確很少有人會拒絕這樣的狄飛驚。
蘇夢枕見無情沒了立場,心知要趕這人回他的不動瀑布,只得靠自己,想到這裡,臉便直往下拉,狄飛驚察言觀色,還未等他開口,便輕聲道:“迷天七最近在漕運甚得便利,遠超風雨樓和敝堂。我們只有在鹽路合作,才能扳回一城,這個計劃咱們商議了很久,都有合作的誠意,最終還需總堂主拍板,在下還是做不了主。所以總堂主一日不在,於我們都無好處。蘇樓主,這件案子若要用人,敝堂可盡綿薄之力。”
“你跟著罷!”蘇夢枕思慮片刻,終於點頭。
狄飛驚拱手謝過,緊上前幾步,與蘇夢枕並肩而行。
無情以前只是聽過此人大名,但遠不如蘇夢枕接觸的多,如今見他只是低著頭輕聲說幾句客氣話,便淡淡將局面扳向己方,尤其是能讓相當固執的蘇夢枕也改了主意,心下不由一凜,知道他是個與外表完全不符的難纏角色,心中只想,雷損一個已是不世梟雄,若得狄飛驚助力,更是如魚得水,蘇公子領導的風雨樓竟短短時間能與之平分秋色,也難怪蔡京當他是眼中釘了。
一時無話。三人就這樣一路走著,正午時分在路旁稍事休息,又接著趕路,又過了一個來時辰,便到了禹山地界。
此時正值春末,草長鶯飛,山中林木鬱鬱蔥蔥,生機盎然。誰又想的到這裡剛剛發生過幾近滅門的慘案!
“進山後第一個岔口右轉,延著溪流上行七八里,就是空禪寺。”
無情稍倦,直了直身子,指著方向。“聽師弟說,憐鏡法師一直在這裡坐鎮,因此宵小之輩不敢亂來,自從空禪寺被血洗後,治安每況愈下,匪盜叢生。就連前幾日在這裡駐守的公門中人也被襲擊過,咱們還是注意點。”
蘇夢枕和狄飛驚聽了這話,不禁同時微微一笑。
他二人不就是黑道大哥中的大哥,在這兩人面前亂來,豈非和在祖師爺前賣弄一樣。
無情見他二人笑的奇異,心中稍一思索已是瞭然,也不再說什麼,只道:“那些人不見得認識你二位,萬一胡亂動手,我倒替他們擔心起來。”
“你可是捕快。”蘇夢枕見他一入禹山地界,想是憶起血案,眉頭一直攢著,頗不開心,因此忍不住的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