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溱溱親眼看著何謙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了極大的情緒。
他微微瞪著眼睛,眼裡劃過不可置信。
原本鬆垮的坐姿,也瞬間變得緊張僵硬起來。
他在審視自己,這一次,除了興趣,還帶著興奮和迷茫。
江溱溱不著急,她在等,等何謙提出疑問。
“你……說清楚。”他的話裡帶著些許顫抖。
“那天同樣有著像今天一樣的壞天氣,空氣悶熱、潮溼,時不時下著小雨。”
“認親儀式後,賓客散盡,羅利把勞吃和黃老闆先後送入了房間。謝招娣有備而來,誘導這兩個猥瑣的老男人,喝下放了毒的酒,二人毒發身亡。”
“自然,面對前來看笑話的洪顏,謝招娣也是按照這個辦法,下毒殺害了她。”
“她早已認清謝家的醜陋可憎的面目,很早以前,就在謝耀祖要吃的藥中,下了微劑量的毒。謝耀祖本身就有腦病和心臟病,這些藥無疑是雪上加霜。於是,謝耀祖死在了自己的房裡。”
“面對洋洋得意的羅利和謝生,她舉起了手中的砍刀,將他們殺害於認親儀式的舞臺前,並將他們的身體扭曲成迎賓時點頭哈腰的模樣,掛在了舞臺中央,諷刺他們賣女求榮。”
何謙的身體開始抖動,他撲上前,跪在地上,抓著她的肩膀,“然後呢?然後呢?”
江溱溱冷靜地看著眼前人的舉動。
“然後,謝招娣跑到了這條街道上,呆愣地站在雨中。你從這裡衝出去,問她發生了什麼。”
江溱溱輕易掙脫開何謙握著她肩膀的手,來到窗戶邊,一把將窗簾拉開。果然,在這裡可以看到剛才他們的位置。
現在在三樓,從三樓跳下去,還是有危險的。
江溱溱依靠著窗戶:“你回到了謝家,把現場偽裝成是你做的,但你很快發現,這樣做不能夠完全排除謝招娣的嫌疑。所以你自殺了,是‘畏罪自殺’。”
何謙抬起頭看著他,雙眼已經通紅,臉色有些蒼白。
“但是你沒有想到的是……”
“但是我沒有想到……”何謙主動把江溱溱打算說的話攬過,他雙手撐在地板上,把頭低下。
“招招會因為我,而跟著……跟著自殺。”
最後四個字,何謙說得尤為艱難。
地板上有了兩滴水漬,是他的眼淚。
“她不想這樣的,如果不是那些人逼她,她不會絕望到做出這樣的錯事……”
“本來她的前途一片光明,但就是因為那些渣滓!他們死不足惜,可是招招……她有什麼錯?她有什麼錯!”
何謙語氣裡含著絕望,“就算謝家多麼有錢,她從未想過回去爭家產,也沒有想過所謂的認親。她只是想住在這裡,和外婆一起,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可是外婆一死,他們就闖到這裡,把屋子給賣了……”
何謙笑著笑著,笑出了淚水,他指著這周圍大聲說道:“這裡!這裡!全部都是我和招招一起裝上去的,這裡有著我們所有的回憶,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已經把屋子賣了,還要把招招給賣了?”
“她做錯了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江溱溱心裡嘆了口氣,看來何謙說得和自己心裡的想法幾乎一致。
這就是真相。
謝招娣是兇手,把謝家三人,猥瑣男兩人和虛偽朋友一人殺害後,回到了這裡,見到了一直守候的何謙。何謙知道事情的經過後,匆忙趕回謝家,以畏罪自殺的方式,把現場偽裝成他是兇手。可惜,謝招娣見他遲遲不回,回到謝家後,又同樣自殺。
謝家,是邪惡的開始,是萬惡的根源,是兇殺現場,也是兩個可憐人絕望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