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屍首在海里載浮載沉了幾個時辰,所以已是面目全非。”
她撫摸玉驚破這張微帶紫青的腫脹臉龐,她沒有掉淚,沒有哀呼痛嚎。她的安靜是最深沉的悲涼。
他死了,那麼她是不是應該跟隨呢?她淺淺的揚唇一笑。
吳總管見狀不禁懼恐三分,“少夫人請節哀。”他連忙退下,把這空間留給她好好的……傷懷。
淨菟仍是笑著,許久後她開了口,“為什麼丟下我?為什麼來不及告別呢?”
回答她的自然是沉默。
“存心的對不?你是存心讓我肝腸寸斷啊!玉驚破,你居然死去,就這樣的連告別也不讓……”
今日一早,她在紙上劃下第八條線!
她等到了他,不必三個月,也毋需半年。然而她等到的竟是他的屍體!
“我明白你對我的好,只是你的慈良心腸。”沒有別的了,“可是我對你有著……為什麼不給我表明的機會呢!你這為人丈夫的好失責,好不該,”
陡然,她搖晃起躺在地上的屍體,像是使勁全身的氣力。
她的淚珠子一滴一滴的灑落在屍體上,楚楚若憐的她忽而悲憤的怒叫。
“我好氣你!我真的真的氣你!”她的拳頭開始捶打再也不會動彈的玉驚破。
“可是我也……”好愛你呵!她全身的力量一下子被抽了盡,她趴俯在屍體上放聲大哭。
即使被人欺,即使她以為自己快要餓死的那時,她也不會哭泣。因為一個被爹孃遺棄在孤苑的她沒有哭泣的權力。
不會有人疼惜或是在意她的淚,所以她總是微笑著。
哭得慘慘兮兮,哭得似要量死的洚菟並未察覺,有一雙墨黑的眸因著她的痛泣而隱氳一向冰冷的芒。
哭到肝腸寸斷是什麼樣的極慟?
淨菟不明白,因為她已哭暈了去。她就這般趴俯在腫脹的屍體上……曲膝跪地的她已無任何意識。也許這對她反是救贖……
至少她能夠少一點點的心碎哀鳴。
一雙厚實大掌將她翻側過身。
這手掌的主人靜靜的凝聯她眼睫上猶然泛溼的瑩亮,視芒愈來愈沉黯,彷彿載不動許多千頭萬緒。
最後,一隻手掌將她扶撐住,另一隻則是包覆上她的雙膝,以及小腿上的每一個穴位。
內力緩緩運人她的體內,溫熱她僵麻過度的膝腿。
“笨女人!成為殘廢有許多原因,如果是撫屍所造成的,你絕對是第一個。”
王府大門懸上白紙燈籠。
喪家總是一片淒涼,或是驚天動地的嘶哭嚎叫。
然而自從玉驚破的屍體扛抬回府,只有寂靜的低溫氛圍。
玉老夫人每日唸經敲木魚,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她算是堅毅的了。
下人們進進出出忙碌著,吳總管一肩挑擔起打理喪務的事宜。
鏡花和水月因為恩人後爹的“昇天為仙”,她們曉得不屬於玉府中人的自己隨時可能被驅趕,所以她們除了不敢走出絲竹閣惹人賺以外,便是忙碌的偷偷存備幾個包袱的乾糧,為以後的流浪乞討作準備。
兩位嬸婆老是對她們冷冷的笑,好像要吃她們的肉哦。
玉旋一如往常的不與人親近半分。他沒有掉下一顆眼淚,但是夜半駭醒時總髮現枕上的泛溼潮意。
未亡人淨菟呢?
自從大哭一場後她不吃不喝,呆若木雞的她連小醇的粗嗓子也聽而未感。她只是一直抱著木盒子,疼痛的眼眶連一絲絲的淚霧也沒有了。
這一晚是頭七。據說是亡魂迴歸的時刻。一身白衣、白頭巾的她像個幽靈,飄飄蕩蕩的無所依。
作完法事,回到朝露閣的她又是茫然的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