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土特產帶回鄉下,這樣的舉動實在很接地氣,像豐收年裡,手裡攢了幾個小錢的老農進城趕集。
李欽載滿滿當當裝了一大車,行裝都收拾好了以後,回到後院向李勣和李敬業告辭。
部曲們門口集結,李欽載正要登上馬車時,朱雀大街行來一隊羽林禁衛,前有金鏜屏翅開路,後有宮人隨侍鑾駕,路上行人紛紛避讓道路兩旁,垂首恭敬行禮,不敢抬頭。
李欽載眯眼看了一會兒,旁邊的駱賓王拽了拽他的衣袖,道:“是東宮儀仗,李縣伯,咱們先避讓,莫犯了駕。”
李欽載點了點頭,招呼府中部曲避讓一旁。
然而東宮儀仗卻在英國公府門前停下。
一名宦官越眾而出,尖著嗓子道:“太子殿下蒞臨英國公府,請府中人等接駕。”
話剛落音,一名穿著黃袍的少年從鑾駕上被攙扶下來,喝阻了宦官的話,沉聲道:“接什麼駕!都退下!”
說著少年郎走了幾步,看到府門外的李欽載,不由一愣,仔細辨認半晌後,少年郎突然上前,道:“尊駕可是英公府五少郎李景初先生?”
李欽載急忙行禮:“臣正是李景初,不敢當太子殿下‘先生’之稱。”
少年郎正是太子李弘,聞言上前握住李欽載的手,溫聲道:“先生是皇弟英王顯的先生,自然也是我的先生,以師事之,並不違矩。”
說完李弘朝李欽載長揖一禮,道:“今日李弘登門,是為向李先生賠罪,前些日是我鬼迷心竅做錯了事,無顏找別的藉口,錯就是錯了,請李先生恕我不敬冒犯之罪。”
李欽載急忙托住他的胳膊,道:“臣惶恐,殿下折煞臣也,殿下無錯,臣不敢受此禮。”
誰知使勁往上託了半天,李弘卻不動,仍保持長揖的姿勢,道:“請李先生原諒,您若不原諒,我只好長揖不起,以贖己過。”
“原諒,原諒!還能怎樣,當然是選擇原諒啦。”李欽載苦笑道。
李弘這才直起身,朝李欽載笑了笑,道:“多謝李先生寬宏,恕我無知冒犯之罪。”
李欽載嘆氣,堂堂太子,賠罪都卑微到塵埃裡了,不管是做戲還是真心,李欽載心裡些許的怨氣其實已消散無蹤了。
嗯,反正蹲大牢的又不是他。
“今日冒昧登門,略備薄禮賠罪,還請李先生笑納,切勿推辭。”
說著李弘揮了揮手,一隊宮人捧著精緻的檀木禮盒魚貫而出。
李弘也沒炫耀什麼,禮盒經過李欽載身邊根本沒開啟,而是直接送進府裡。
僅從華貴的禮盒式樣來看,這份賠罪的禮必然輕不了,無意中賺了一筆橫財,李欽載心情越來越愉悅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李欽載假模假樣地嗔道:“殿下送此厚禮,是把臣當外人,不應該,不應該啊,還請殿下千萬莫見外,下不為例,哈哈,下不為例啊!”
旁邊的駱賓王實在看不下去了,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湊在他耳邊低聲道:“李縣伯,矜持點,您的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李欽載迅速恢復不苟言笑的樣子。
英國公府的中門突然開啟,李勣穿著朝服,領著李敬業快步走出,剛站到李弘面前,李勣和李敬業便忙不迭行禮。
“老臣拜見太子殿下。”
“臣李敬業拜見太子殿下。”
李弘一驚,急忙左右手托住他們的胳膊,道:“萬不敢當英公之禮,今日晚輩是來賠罪了,得罪了英公府上的貴子弟,還請英公恕我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殿下言重,老臣惶恐,殿下蒞臨寒舍做客,寒舍蓬蓽生輝,賠罪之說,再也休提。”
李弘搖頭,又望向李敬業,二話不說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