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小心肩膀撞上了,歐陽崇連忙回頭說:“對不起!”那人心不在焉的瞟了他一眼,隨口回道:“沒關係。”及走了幾步,愈覺面熟,歐陽崇一個激凌,驀地轉身,喊道:“離殤!”金髮少年先是一愣,停頓片刻,反又加快了腳步。歐陽崇見此情狀,更加確定是他,追了上去。哪知離殤卻拼命的向前奔跑,歐陽崇一邊喊,一邊竭力追趕。
風在耳邊“嗖嗖”的抽過,歐陽崇的聲音慢慢地模糊了,但卻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心坎上,離殤痛苦道:“別追了……”他愈跑愈快,任眼淚一顆一顆的在風中破碎開……
拐了個彎,追到市中心花園時,離殤一下子沒了蹤影。前面就是海口大橋了,他能躲哪兒去呢?
歐陽崇此時精疲力盡,雙手撐在膝蓋上,又咳又喘。突然感覺鼻腔裡撥出了一縷熱乎乎的氣息,接著,流出一股粘漿。伸手一摸,鮮豔的一片血。他趕緊仰了頭,掏紙巾堵住。
當他低下頭來,第一個看到的人竟是生命第一道交集線——向荷。向荷看了他一下,便順下眼睛,乖順的問:“最近好嗎?”
“好。”
“找到……莫離殤了嗎?”
“沒有……”
一種強烈的*,使得歐陽崇想要抱著她,暢快淋漓的哭一場,但僅有的一點理智鉗制住了他。他看到向荷的頭髮已經長到肩膀上了。
“我曾向向荷表白說喜歡她……”
向荷問他:“你喜歡我什麼呢?”離殤一時對答不上,胡扯道:“頭髮!”結果,第二天向荷便把一頭青亮的秀髮剪了,留了個刺蓬蓬的短髮。
歐陽崇試探道:“你知道他……喜歡……”
“嗯。”向荷垂下了頭,沉默得哭了起來,似乎連抽泣聲都行將消失了,眼淚卻一個勁撲簌簌的往下掉。
歐陽崇凝視她沾滿了淚花,長長的荷毛,打消了繼續盤詰的念頭,重重嘆了口氣,抬眼往茫茫渺渺的西海望去。
夕陽將海天染成一片,一塊塊的斑彩在橋下黑幽幽的水面上融融蕩蕩,明明滅滅。天邊,幾隻鍍了餘暉的飛鳥,零零散散,疲軟無力的蠕動著……
夜色更加沉重了,霧靄越籠越厚,一點昏暗的夕照在沉沉濃霧中慢慢暈染開來,天地間一片混沌,就似鍾南麓彌留之際悽暗慘淡的瞳仁……
整座城市模糊一團黑影,像是寥闊蒼涼的宇宙中唯一的一點孤城。但是那深邃無底的黑暗正張開了大口一口一口的將它吞噬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