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看著桌上的書信,好一會,律邵宗收回目光垂眼沉吟良久,拿起這封信伸到燭火之中,看著這股白煙長長嘆息一聲,身在興京的陳恪遠水解不了近渴。
他想到了後果,這封信未必能送到陳恪手裡,律興兩國的邊界已被律軍封鎖,這封信如落在律軍將領手裡,對他十分不利。
這時的他想起了張儉,陳恪給他推薦的那個人。
他準備與張儉談談,可在談之前先要去拜訪恆王蕭奉安。
他的手裡沒有兵權,皇城守衛力量都是律帝的親信。+
律邵宗想得明白,一切事先從保住自家母子的性命開始。
昨晚他的母后告訴他了,她的驚恐不是來於叛軍,而是父皇的涼薄。
為了皇權,他的父皇能毫不猶豫的處死蕭皇后,一個跟了他近三十年的女人就這麼死了。
從種種跡象來看,他的父皇明知可能發生叛亂,還是置律宗明於不顧。
他有許多方法保住律宗明的性命,可他任由律宗明死於叛軍之手。
律宗明可是他最寵信的弟弟啊!
還有蕭開道,這位律國的名將也就這麼死了。
還有那些契丹部落的首領也死了。
孫皇后因此而驚恐,她是一個善良的女人。
而他也感到驚恐,同時感到深深的悲哀。
律宗明和蕭開道雖然擁戴雄鷹王,可律邵宗仍然為他們的死感到悲哀。
他不知道那些部落首領的心態,但他知道律宗明和蕭開道對自己的父皇忠心耿耿。
可他倆還是死了,那麼下一個死的是不是他?
他不知道律帝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確是因為他?
陳恪提醒他了,如果律帝在外還有兒子,他很危險。
因他沒有兵權,而恆王的軍隊被律帝以平叛之名帶走了,他和恆王都是光桿司令,如律帝帶著那個兒子回到上京立為儲君,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和恆王。
這次的叛亂可能是一次大洗牌,為了洗牌乾淨,律帝不惜親征獅虎王,藉機掌握所有兵權。
想起這種可能,律邵宗的心裡冰涼,默默的沉思一會,起身走出房門,仰頭看看昏暗的天空,掀起帽兜罩在頭上,沉聲對身邊的親從說道:“去恆王府。”
恆王是他的未來岳父,大年初一,他應該去給恆王拜年,以前他是這麼做的,今天也要這麼做。
可與往年不同的是,這個初一,他的心情很沉重。
而去年的初一,一夜沒睡的他一早就興奮地陪著父皇走進萬朝殿,在那座大殿裡他會見到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各部落的首領,還會見到興國、朝鮮等國的使團。
可今年不同,律國沒派使團去興國,興國的使團也不見蹤影,朝鮮使團倒是來了,還待在驛館裡不知所措呢。
而他不會接見朝鮮使團,也不會在萬朝殿開什麼新年大朝會,縱律帝走時令他監國,他也不會去做。
但他想到了興京,坐在馬車裡輕嘆一聲,“這時的李禎已完成大朝會,正去紫薇觀、大相國寺為萬民祈福吧?”
他知道興國的初一朝賀程式,一早,李禎會身著傳承於大秦帝國的黑色冕服走進大慶殿接受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以及各國使團的朝賀。
這個過程很隆重,歷時一個多時辰,直到早七時多方才結束。
然後用過早餐後再去紫薇觀、大相國寺為萬民祈福。
李禎出行,成為興京百姓出門觀賞的一道景觀,御街兩側人山人海,將陳恪和林韻寧淹沒其中。
他倆也是來看景的,見皇親國戚、文武百官跟在李禎車輦之後,林韻寧貼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你若參加大朝會,何至於擠在人群裡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