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沒有跟上去,他側過臉,冰冷的視線落在陀思身上。
接近午夜,美知沐浴後坐在鏡子前,她看向鏡子裡的自己,解開睡裙上方的扣子,露出被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珍珠墜子。
「這裡面有什麼?」
不同以往呼喚半天裝死的系統,今天它有問必答。
【微型炸彈,可以炸掉這一層樓。】
而當她聽到這句話後,後知後覺地驚起一身冷汗。
她戴著這個所謂的禮物,滿心歡喜,結果得到的卻只是一個能夠隨時摧毀她的炸彈。
她的手摸向脖頸後的解釦,繼續問:「那……這個炸彈是隨時會爆炸還是被控制?」
系統沉默了一會:【這個問題不在系統可控範圍內,暫時無法回答。】
美知愣了一下後,並沒有表示自己的不滿,她摸索著解釦的時候,森鷗外走進來了,於是她暫時放棄了這件事情,因為就算是她現在摘下,只要她還在這幢大樓裡就不可能避免這一場爆炸。
於是,當她溫婉地散下長發,朝著森鷗外看過去的時候,他很明顯地愣在那裡,這樣的場景就好像回到四年前,他偶爾從大樓裡回來看她的時候,有時就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短暫的失神後,他才從美知平靜的眼神中清醒過來。
他是因為今天美知的那句話特意過來的,他並不能確定美知是否恢復了記憶,如果按照陀思深沉的心機,或許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他親眼看到他們並未有任何接觸,對美知的處境不由得擔心起來。
和美知的性命相比起來,他曾經畏懼的那些事情似乎也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他試探性地站在那裡,望著重新轉過去的少女喊了一聲美知。
森鷗外目不轉睛地盯著鏡子裡少女臉上的情緒變化,他能夠感受到她聽到那個稱呼後動作頓了一下,而她也並沒有反駁,似乎是出於某種預設又或者是不屑糾正他的錯誤,拒絕和他交談。
他慢慢走過去,語氣儘可能的溫和:「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他像她發誓,「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而美知期待聽到的那句話依舊沒有出現。
她等了好一會,慢慢吐出一口氣。
出乎森鷗外意料的是,她轉動椅子,和他正對著面,慢慢地問了一句:「你真的……沒有別的要和我說的嗎?」
黑髮男人發現自己在她面前,好像藏不住任何秘密一樣,將自己的心思暴露在她面前。
她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森鷗外,眸光閃動著,壓低聲音祈求似的:「你說點什麼呀……」
安靜的夜晚就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屋外開始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的,而他想要抬手安撫她的情緒,但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有些無措地喊著她的名字試圖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美知……」
「說你為什麼要放棄我,」她的聲音裡帶著點哭腔,很細,壓製得太久了讓她的嗓音聽起來啞啞的,「你說呀,你為什麼……」
「只要你親口對我說,」她哽咽著,短暫地停了一會才繼續說下去,淚水慢慢模糊了雙眼,「只要你說點什麼,和我說一句對不起,當初放棄你的話……」
「我就可以順著你的話……」
「我就可以順著你的話!」埋藏許久的積怨終究爆發,雙手早已握成拳頭垂在身側,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柔弱又難掩難過,「我就可以說沒關係,因為這是你身為首領的責任……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原諒你啊!」
站在面前的男人身體僵硬著,他甚至在看到美知泣不成聲朝他發洩情緒的時候,都不敢伸出手觸碰她。
喉間的酸澀感幾乎堵住了他所有的話,他的那些痛苦,在美知面前幾乎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