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的小哥委實可憐,看在他家的紅果兒大而飽滿的份兒上,他也定不是什麼壞心人,也就不能作什麼壞心事兒。平白被人打了一頓,無處伸冤便罷了,還要遠走他鄉,這算什麼勞什子的道理。
那山下小鎮與山莊相隔並不算太遠,可我們卻秉著個伸冤洗雪的名號,並無作為,豈非是白白辱沒了我們的威名。
最後一顆糖葫蘆塞進嘴裡,我看看邊上的阿蠻,突然心生一計,便湊過去討好道,“阿蠻,你想不想下山去玩玩?”
阿蠻正在把玩已經光禿禿的竹籤子,聽了我的問話有些茫然地回頭看了我一眼,而後便伸手指指府院深處。
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我出生後不久,我阿孃便撒手人寰,爹爹疼愛我,便格外護著些。早些年,無花山莊並不似如今這般快活,爹爹將我拘在這鬼離淵中倒也情有可原。可無花山莊這些年來也不算白熬,幾年前,我爹爹在玉鴉峰盟會上憑著一套俠骨生香劍拔得頭籌,自然是威風了許多,又因著重明子伯伯的幾分薄面,如今我們山莊的那一面黑底獬豸旗也算是在江湖上走的開了。
更別說年前那老皇帝去世,他那小皇帝崽子還算是有些人心,因著過去的往事送來和書,給了我們幾分太平。
正是因此,我如今想下山的心可是越來越強烈了。
阿蠻看著我的神色,或許是知道我的這些小九九,便掏出骨哨來,我卻擔心他吹的聲音太大,招引來我爹爹,忙捂住他的嘴,懇求道,“好阿蠻,這事兒我們容後再議?你莫把我爹爹招來了。”
阿蠻眨了眨他那黑溜溜的眼睛,搖了搖頭,我沒明白他的意思。
阿蠻不會說話,被我爹爹撿回來時便被人割去了舌頭,這些年我們用骨哨聲和猜測交流倒也並不十分困難,只是難免有時不那麼順暢。
我看著他的樣子,只好鬆了手,見他拿著竹籤子晃了兩下,這才明白,他是在問山下還有沒有更多的糖葫蘆。
我堅定地點點頭,也拿起自己的小竹籤子同他的放在一處,就像是定下了什麼盟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