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看了我一會兒,低下了頭,“末將冒犯郡主了。”說完,一提韁繩,到了隊伍前面,隊伍繼續前進。
車廂裡,我還是沒有辦法平息心中的驚駭。蘇沐也是一臉的意味深長。月竹憋不住心裡話了,忍了半天還是說道:“這個傢伙也太放肆了吧,居然敢說先帝是庸君!他就不怕砍頭嗎!”
我苦笑一聲,“誰會在意他說什麼呢?”
“在這裡,可能更多的人心中只有當年的楚王,而沒有駕崩的皇帝吧。”蘇沐接過了我的話。
“可是,可是王爺已經去了那麼多年,難道這裡的人還是這樣麼?”
“一個百姓心中的英雄,是會隨著離去的日子增加而更加被懷念的。”蘇沐嘆了口氣,“楚地永遠都是楚王的家,楚人也永遠都是楚王的民。如兒,你是真的回家了。”
我聽完,心裡也有了安慰。是啊,我又何必去為這個煩惱,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故鄉,是我真正的家,我應該高興不是麼?這樣想著,愉快的心情又恢復了,但也不想再看風景,而是把目光移向了蘇沐。
蘇沐被我看得有些不安,撇撇嘴,“想說什麼?”
“你在外面遊歷了很久?”
“恩,我十二歲就獨自出去闖蕩了,十八歲才回了嵐山。”蘇沐答得雲淡風輕,彷彿根本不將這六年的四海漂泊當回事。
“那你,能和我講講你的故事麼,比如,你為什麼要獨自去遊歷呢?”
蘇沐的臉色沉了下來,端坐著不知在想什麼。看來關於這件事,她不是很想提及。
果然,她最後的回答是:“這件事說來太複雜,我現在不想說,若是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我知道她這句話是對我說的,也許她並不是不願意告訴我,只是在現下這個環境,她覺得還未到時候。這樣想著,我也沒有覺得什麼失落。
“不過,我倒是可以說說這一路上的見聞,現在想想,還是蠻有趣的。”蘇沐靠在了車子上,放鬆了一下身體。
“那可以說來聽聽麼,我還是有些好奇的。”我也動了動有些僵的身子,選了一個比較舒服地姿勢,擺出一副聽故事的樣子。不過,我確實對蘇沐的過去很有興趣,這樣一個出眾的女子,過去的故事也一定是帶著傳奇色彩的。
蘇沐輕輕咳了兩聲,開始講一些自己路上遇到的趣事。這些故事並不無聊,她把骨子裡的搞怪能力都發揮了出來,就是一些芝麻大小的事情也能被她講的妙趣橫生。不知不覺得,我被帶入了她的故事。本來對她有些牴觸的月竹到最後也聽得忘了神。
我笑著看向對面神采飛揚的女子,突然覺得一種很強烈的幸運的感覺。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的身世自豪過,但是,這個女子,大概是我終其一生所擁有的最美好的東西吧。能得到這樣一個人相隨的許諾,其他的,都不會再成為奢求了。
蘇沐講到精彩處,也看向了我,臉上掛著很具她的特色的笑容,不同於普通女兒的含蓄,而是更多了幾分不羈。我靜靜地和她對視,雖然沒有言語上的交流,但是我已經懂了她的心。
我想,我已經有些明白,為什麼是我們,走在了一起吧。所以,我也不需要再覺得惶恐,能得到自己的心上人,本就不該成為不配自卑的原因。在愛的前提下,兩個人都沒有誰更幸運的說法。
新野到襄陽很近,下午的時候我們就遇到了從襄陽城出來迎接的太守李應勳。
李應勳是一個很圓滑的人,初次見他,只是覺得這人很謹慎,卻根本看不出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一番話也是說的滴水不漏,很難揣摩出來他和京城的政治中心之間的關係。相比較這樣的人,我還是覺得像陳雲那樣的粗人更加讓人舒服。
楚王的女兒回到襄陽,這實在稱得上是一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