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瞎火的看不見那人不著寸縷的光景,沒關係,不用眼,用手和嘴比用眼刻骨多了。
戀慕最好能維持在一定的濃度,別太深也別太淺,恰到好處,剛剛好契合“與子偕老”的平淡和長遠,處在當中的兩個人最好能有一樣的情份,剛剛好夠攜手走過命定的壽數。別像蕭煜這樣,戀慕過於濃烈,時刻想著獨佔,好不容易得到了,卻總覺得不太夠,總覺得還差那麼一點,他自己也說不清到底差在了哪一點上,就是心上有一個很大的透風窟窿,怎麼填也填不滿,繾綣纏綿了,填上了小小小小一小塊,還是空蕩蕩無著落。其實他們在高淳回帝京的路上就已經有了情事,不算少,但往往在那之後他會更加貪圖。
“你對我的情份到底是哪一步的?及我的一半麼?”
這類話蕭煜問不出口,無法啟齒的因由多是因為他覺得“得隴望蜀”太奢侈。
“尚文……”
夜深人靜時,這聲“尚文”簡直像是紋絲不動的湖面平白砸進來一塊大石頭,蕭煜費力地忍住再來一次的熱望,勞動起讓魚水之歡弄得混混沌沌的腦子,想這個尚文到底是什麼。尚文是他的字。除了廖秋離,還沒人這麼叫過他。二十來年中間,沒有人用這個字叫過他,他自己都差點忘了自己還有個字,叫“尚文”。孩子的命名權理所當然的屬於爹親,他爹給他取字的時候費過多少心思他無從知曉,但這個“字”的含義真的再簡白不過了——他娘閨名叫繡文,這份牽念延續到下一代身上,如此直接而又露骨的單相思,等到他自己也陷入了同樣的境地,才終於明白幾分這種非同一般的苦楚。
“尚文……我們在帝京多留些時日可好?我想等三哥大婚後再去江南……”
廖秋離等於是廖允公一手帶大的,比爹孃還要親厚,想要親眼見他成家圓滿也是情理當中的事。
“好。”
“……我想在江南的家闢一小塊地,種一點芝麻,再種一點花生,嗯,還有一點小米辣椒……”
“這些市集上都能賣得到啊,不用特意種。”
“你不記得了。當年你說過想吃我做的花生芝麻糖,我說晉陽樓有賣的,做的比我好多了,你耍賴說不只是要我做的,還得是我種出來的芝麻和花生,拿不出來你就假哭,我只好答應下來。答應倒是答應了,可後來你進了蕭王府,又入了軍伍,一直沒時機兌現,一轉眼過了十多年,如今有了地方也有了閒暇,可以種了,就算是種來玩玩也好。當真種得了,就給你做花生芝麻糖。”
“我不吃甜的,花生芝麻糖就不用了,真收穫了,咱們做成鹹的?”
“也好。”
十多年前的一樁小事,難為他還記得,難為他在吃盡了一輩子的糖的分量之後,還惦記著為他做一塊花生芝麻糖。他那顆四處透風的心,忽然之間被這塊還不見影蹤的糖黏上了一小點。甜的。酸的。忽然就不那麼苦了。
新人婚後第三天,照例回門。廖家難得拋掉了“禮數”,用對門戶相當的平常心來迎這位“新姑爺”。當然,蕭煜回了朝堂,皇帝不可能不封賞,將軍王之外又多了一些雜七雜八的職銜,比如太子太傅——皇帝剛立了太子不多久,十一不到的屁孩兒,老成持重的一張臉,整天正經八百的端著架子充大人,一個半老大人一個半小大人,幸好只是掛個名,不用在書房裡對著,不然這課不用上了,大眼瞪小眼,或者乾脆不用瞪,一大一小都老僧入定一般坐著,要死!
而且這屁孩兒太子就是個熊孩子的樣本,明著老成,暗裡使壞,見天到晚的想著怎麼整治師父們,書能背熟,書上的道理永遠不願照著走,說白了就是偏好旁門左道,為人有點兒小聰明。皇子們都是燙手的山芋,這位估計是燙手之最,而且還甩不脫,皇帝金口玉言親封的,豈是玩笑?
就這樣,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