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棵老樹卻又是那麼的遙遠。
它們俯瞰著袒露在曠野裡的那些露天大坑,同時也俯瞰著雜樹林裡的鳥窩。鳥窩裡
有一隻大鳥警覺地守護著身下的一窩小鳥。它們一起等待著最早的那一層毛茸茸的
寒霜,把秋天送走……
到凌晨時,小可終於把這一包材料都讀完了。東方泛出的最初那一片晨光已經
開始把周圍一些老屋的人字形的屋脊和高低不等的樓群、樹叢從青黑色的天幕背景
中勾勒出來。露天大坑旁,幾隻野狗怔怔地注視著東方那越來越明顯的地平線。她
是躲在小儲藏室裡,點著蠟燭,讀完這些材料的。母親一直守候在儲藏室的門口,
靠門框席地而坐,頭深深地垂到胸前,一直在輕輕地打著呼,過一會兒驚醒一下,
擦擦不自覺間從嘴角流出的口水,找來件厚呢子大衣替女兒披上,或者替女兒熱上
一杯牛奶,然後繼續在門框旁打她的呼去。讀完最後一頁,母親仍在睡著。蠟燭已
剩無幾。燭光最後劇烈地搖曳了一下,滅了。
小儲藏室重新陷入一種黏稠的黑暗中。小可好像被一種巨大的意外所震呆,用
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臉,一動不動,一聲不響。突然,她放下雙手,並重重地拍擊
了一下桌面,並猛地一下站起。母親被驚醒。她怔怔地盯住女兒。女兒完全處於不
知所措的激憤之中。她在小小的儲藏室中來回走動;往前兩步,急轉身,往後再走
兩步,再急轉身……此刻的言小可似乎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既忘了自
己的身份,也忘了。身旁還有什麼人,她只想發洩胸中積攢的鬱悶,她想大聲叫喊
:“畜生……混蛋……這幫畜生、混蛋……他媽的……畜生。混蛋……”
媽媽有點害怕了。言小可終於大叫了一聲:“畜生!他們居然這麼糟踐大夥的
血汗錢!”拿起材料就向門外衝去。來不及站起來的老伴——也因為在門旁席地而
坐了這麼長時間,腿腳完全麻木了的緣故,她只能就勢一下撲過去抱住女兒的雙腿。
言小可流著眼淚,叫道:“我去告他們!”
媽媽倒在地上,緊緊地抱住女兒的腿,哀求道:“你上哪去告?你能去告誰?”
“我上公安……我上法院、檢察院……我上開發區黨委,我上市委市政府,省
委省政府……我上北京!”
“他們認識你是誰啊?!”
“我有爸留下的這材料!”
“有材料就說得清楚了?女兒啊,這材料在你爸手裡捂了這麼些年,你不想想,
為什麼……”
“不,我不信,中國就沒有一處地方是能讓我們老百姓說理的!”言小可一邊
叫喊著,一邊卻頹然地跌靠在門框上,大顆大顆的眼淚止不住地湧了出來。
那天,同學們都覺得,平日裡如此溫順可愛卻又健康清新的言老師莫名其妙地
“病”了。她臉色發黃,眼圈還有點發黑。
“晦,她怎麼了,會不會是‘老朋友’來了?menses。 ”夏菲菲輕輕地捅了一
下坐在她前排位置上的馬小揚,低聲問道。
“你管那麼多!”馬小揚正收拾自己的參考書。高中學生必備的各科參考書,
已經在課桌上堆壘成一座讓人望而生畏的“高牆”了。
‘噓……她過來了……“一會兒,夏菲菲又低聲提醒道。馬小揚忙抬頭去看。
果不其然,言小可夾著教具正向她倆走來。”馬小揚,一會兒,請到我辦公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