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劉世誠十三歲那年,李引娣死了。
操辦完老婆喪事的劉根寶數著帛金,若有所思地看著痛哭流涕的劉世誠。
半年後劉世誠十四歲,被親伯父趕回了其父親留下的破房子。
也是那一年,常年“住校”的劉世忠迎來了第一次鄉試。
沒考中!
三年後,又沒中!
又三年,已經二十歲的劉世忠灰頭土臉地扛著包袱回了村。
而繼承了父親勤勞品質的劉世誠,日子卻逐漸好過了起來。
破敗的土屋在劉世誠一次次拼了性命打獵賣皮肉換來的零星錢財中,被新添置著的傢俱和修補好的瓦片一點點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而成年的劉世誠也沒表現出一絲一毫對大伯的憤恨,仍然時不時盡其所能地幫襯著乾點活,清明時也不忘給伯母李引娣孝敬一份貢品,與親生父母那份無二。
如此作為,讓憨厚的劉世誠在村裡攢下了極其良好的名聲。
而反觀劉世忠,讀過書後眼高手低,平日裡不屑跟鄉親來往,整天悶在家裡看著志怪閒書聊以慰藉。
劉根寶眼看著兒子就要這麼廢了,著急忙慌地四處找人說親,只想讓劉世忠有個後代,從此能安定下來。
可劉世忠雖然連個童生都沒考上,但自詡讀書人,對尋常女子哪裡看得上!
劉根寶愛子心切,多番打聽後終於有了目標。
縣城一戶破落商戶家的女兒,讀過幾年書,勉強算小家碧玉。
這商戶家女兒跟人私奔過,最後被騙了身子和錢財後棄如敝履,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哭著回了孃家尋死覓活。
儘管最後落了胎,但紙終究包不住火,她的名聲在縣裡也是徹底毀了。
商戶這才勉強答應下了求上門的劉根寶。
否則人家怎麼說也闊過,又哪裡看得上一個窮山村家的孩子,哪怕是村長家的兒子。
但答應歸答應,人家到底是縣城的居民,不願意女兒去山裡受苦。
劉根寶又實在沒能力在縣裡置辦家業,更何況還有天價聘禮壓在肩頭。
最後幾番商量,終於談妥了兩家按照不進不出的規矩來辦。
劉世忠不算上門女婿,商戶家也不算出嫁女兒。
了卻一樁心事的商戶更是慷慨的表示,成親後劉世忠可以來縣城暫住,然後商戶再幫著謀一份生計,讓劉世忠能養活自己和妻兒。
至於聘禮方面,雖然一降再降,但卡在三百兩這個數目再也談不下去了。
沒辦法,破落商戶也要面子。
三百兩已經是維持婚禮體面的極限,少一分人家都不幹。
劉根寶沒敢跟兒子說,怕最後事不成反倒落下禍根。
但他東拼西湊也才湊出來區區一百兩。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劉根寶心一狠,把目光投向了這幾年也在存銀子準備結婚的劉世誠身上。
那日,劉根寶支開劉世忠,以商量其兄婚事的名義,找來了劉世誠。
飯後,劉根寶給劉劉世誠倒上一杯加了“料”的茶水…
劉根寶那時候已近中年,借錢成不成不說,還錢已經力不從心。
他又不願意債務落到兒子頭上,於是對親侄子動了殺心…
然而,變故發生在劉世誠嘴唇都已經沾到茶水的那一刻。
被趕出門閒逛的劉世忠突然抱著一個女子撞開了家門。
接下來的事就如劉世忠平日裡看的閒本一般發展著。
女子長得美若天仙,知書達理。
唯獨說不清自己來歷,也忘記了為何孤身昏倒在深山之中。
甚至自己姓甚名甚都已然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