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放心了,十年之後,你們便可以回到族地,好好修煉,不要落後於烏劍宇等人………”話音遠遠飄入烏羽耳裡,有些模糊不清,烏古已經轉身走遠,聲音和著風悄悄飄散。
烏羽輕聲一笑,隨意找了一處地方,打坐起來。
“烏椿,我希望你能向烏羽道個歉,大漠中你讓烏羽當擋箭牌,這事你不能一直沉默下去,總要表個態的!”夜色深沉,叢林裡忽然傳來了這樣的談話聲。
打坐中的烏羽身體一動,眼睛倏忽睜開,是烏古的聲音!夜色幽深靜謐,枝葉摩擦發出的輕顫聲極富生命能量,但這樣的環境同樣能將輕微的聲音傳出老遠,何況,發聲的源頭與烏羽相隔並沒多遠。
烏古是知道烏羽在這裡打坐休憩的,他帶烏椿來這裡交談,明顯是想讓烏羽聽聽烏椿的道歉,平息一下烏羽內心中的怨憤。
但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我向他道歉?為何?”烏椿沉默片刻後,聲音詫異的道。
烏古眉頭狠狠一皺,聲音有了些怒色,他道:“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說為何?在當時那種環境下,你拿烏羽當擋箭牌,就相當於置烏羽於死地!你說為何要你道歉!幸好烏羽修為不如你,要是換作我這樣的修為,恐怕他早就殺了你!”
“呼………”黑暗中傳來烏椿深深吐氣的聲音,隨後他道:“當時我手中提著烏君,我必須要保護好他!烏君激發了血脈之力,他的價值,他的重要性你不會不明白!老祖都極為重視烏君,我怎能不將之保護好?如果當時我不那麼做,烏君勢必受到重創甚至被殺,你說,我該怎麼做?是烏君重要還是烏羽重要?”
叢林在烏椿的話音落下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烏古沒有想到,烏椿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狡辯,這純粹是狡辯!一片好心被徹底破壞,血液註定會流淌滴落!
烏羽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無聲無息,卻一瞬間將周身夜色凍結!
烏椿不可能說出其中有大長老指示之事,要是說了,他犯下的錯便不會有人來開脫!
大長老只是指示他讓烏羽吃點苦頭,他直接要置烏羽與於死地,這其中,當然有烏椿自己揣摩大長老心思的關係。
大長老之孫在烏羽手下屢次受辱這事很多人都知道。
一夜無話,第二日,烏羽烏馳烏君三人送走烏古等八人後,便徹底開始了他們駐守此地的時光,這段時間持續十年,十年在修真煉道之人眼中,如同白駒過隙,一晃就過,但,在烏羽眼中,這段時光可以被他充分利用,充實實力!
他可還有一個素未謀面但傳說強橫至極的敵人,烏瀟墨!
這裡果然平靜異常,生活沒有半點波瀾,烏羽沉溺於修煉不知年月,轉眼,一年時間已經過去,這或許便是人們常說的日子有腳。
睜開眼,烏羽看向身下壯闊的大山,這座山峰,便是他借之參詳山形嶽拳的所在。
他獨坐山巔,周身雲氣飄渺繚繞,在他身邊舒緩繾綣著,觸在身上,像情人溫潤的手,像嬰兒柔潤的肌膚。他身上黑亮的羽衣在雲氣下泛著微光,少年面容剛毅,但此刻他眉頭緊皺,頭頂似懸著大大的問號,他在思索著什麼。
什麼是山?看山是山?可看見的就一定是山麼?看不見的就不是山麼?看見的看不見的,又是什麼?
若山能被看見,那為何我眼中見到的全是山,卻仍然抬不起拳?若看見的不是山,那我身下的又是什麼?我的拳又該打向哪裡?我的拳又該如何揮舞?
山有形麼?山形到底是什麼?山脊挺立如削,該如何將山脊刻畫出來?
烏羽眉頭緊皺,他已經如此盤坐于山巔整整一年,一動不動,不眠不休,不食不飲,他的臉上,沾染了厚厚的塵埃,他的發上落滿枯草敗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