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了揚陽略微走調的聲音:“哦!是你這臭小子,我就說,會三更半夜把人吵醒的,除了你就沒別人了嘛!沒想到你這麼記仇,我幾年前對你做的,你竟然完封不動地回贈給我。對了,你在哪?”
輝宇知道,揚陽的話是對雪說的。也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揚陽都會答應。所以他直接說出了一個地址,那是山腳附近,一家通宵營業的麵店。
“好!我十分鐘後到。”揚陽答應得很爽快。
“嗯!十分鐘後見。”斷線了,輝宇把那變得沉甸甸的話筒,重重地掛回公共電話上,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裡暗道:揚陽,幸好你碰上的是我。如果不是我,或許……
沒有想像惡夢的勇氣,因為輝宇實在不敢想像,雪變成淚人的那個樣子。肝腸寸斷、心碎萬片,那悲涼的景象,太……
理智的閘閥,適時地擋住了紊亂思緒的不斷波連:心靈的波濤就這樣無力地拍打在心房的堤岸上。讓輝宇有點痛,也有點苦,但僅僅是“有點”而已。
因為在此時,自己還可以用自己的手,昂然地擋住這一切。接下來,就看揚陽如何選擇了。
茫然地凝視著黑色的夜空,輝宇有點悵然地甩甩頭,雙手插著口袋,走向山腳。
如春的暖意,驅走了殘秋的冷寒。
如晝的光亮,擋住了深夜的漠然。
沒有過分熱情的招呼,有的只是近乎自助式的服務。只需幾個小錢,就可以得到一碗熱騰騰的麵條。
所以,輝宇對山腳的麵店很滿意,也很慶聿。
縹緲的熱氣,從碗中騰騰昇起。看著這輕靈幻動的熱霧,輝宇自然地想五年前那個炎熱的夏天……
五年前那個夏天,自己站在窗前,默默地凝視著窗外那渾沌黑糊的夏日夜空。
窗外的夜色就像不斷滲入黑墨的水池般,越來越濃,彷彿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誰又能搞清楚,在這巨大的黑幕裡,究竟包含著多少歡樂?多少悲哀?
沒有人願去搞清楚,因為,他們所追求的只是歡樂。
自己的心情跟窗外的夜色一樣,黑沉沉的。
到底要不要把那封信交給揚陽?不知道。在矛盾漩渦中的他,找不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那是一封辭職信,已經寫好幾天了,但一直放在那裡,沒有動過。
當時的自己,是一家金融機構的業務主管。在業界裡也算得上小有名氣,由於表現出色,被一家有名的跨國集團看中,以一連串足以讓任何一個業者心動的優厚條件,邀請自己加盟。
事實上,擁有某優質大學金融和化學雙學位的自己,無論是能力還是學歷,都完全有資格勝任這份工作。
但自己猶豫了。猶豫,只因揚陽。
當年,剛剛走出校門的自己,就像一個徘徊在螺旋迷宮裡的小孩,完全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方向。
三個月,足足三個月,找不到一份適合的工作。
仿徨無助,不知所措,整日像盲頭蒼蠅般亂撞著。就在這時,自己遇上了揚陽,此刻的他,是一家新成立的金融機構負責人。
“我無法給你保證,只能給你機會。想跟我闖一番嗎?”揚陽是這樣說的。
“……你相信我?一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自己睜大了不解的眼睛。
“害怕了嗎?”揚陽的笑容,仿如一頭正在壞笑的老狼。
“笑話,我會害怕啊?闖一下也好,反正我年輕,輸得起!”
於是,自己就跟著揚陽,和一幫同樣有衝勁的夥伴,為了自己的理想打拚起來。
三年過去了,不知經歷過多少風雨,流過多少淚水,終於由原來的沒沒無名,發展到已經擁有穩定客戶的中等金融機構,自己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