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他在身後喊了她一聲,魚薇回過頭
步霄除了第一次見面時喊過一次她的名字,打那之後就一直喊自己“小傢伙”、“小屁孩兒”或是他給自己取的暱稱“小魚刺”。
幾年前,她媽媽病危的那段日子,他曾親眼見過魚薇在醫院裡跟一群女人打架,準確來說是撕逼,扯頭髮、咬人、用尖指甲撓臉,她什麼招式都會,於是給她起了個極相稱的外號……
此時車裡的燈亮起來,映亮了步霄的側臉,襯得他的臉更白皙,烏髮更黑,他把拽著她書包帶子的長臂收回去,在黑色長褲的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物件,朝著她遞過來。
“送你的。”步霄側過臉,對著魚薇笑,聲音溫沉。
他有一雙桃花眼,臥蠶又很深刻,所以顯得眼睛很亮很亮。
魚薇攤開手心來接,只覺得手掌中微微一涼,分量很輕,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條手鍊,黑繩,上面綴著一尾小魚形狀的雕鏤小掛墜,應該是銀質的,在黑夜裡映著車裡的光,亮得古樸而低調。
魚薇在看見這條手繩的時候,眼前一亮,緊接著抬眸朝步霄看去,想看他的表情。
她從來沒想過,步霄會買這麼有女孩兒氣息的禮物送給自己。
果然,他坐在車裡,把車熄了火,神情透著一絲捉弄,瞬間安靜下來的空氣裡,他每個吐字都清晰可聞:“趕緊上樓去吧,小、魚、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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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步霄是什麼時候開車離開的,因為魚薇乘電梯到了八樓,從樓道窗戶往下看時,步霄的黑色奧迪還停在單元樓下,沒亮燈,黑亮的車身隱在深沉的夜色裡,幾乎被綠化帶的幾棵樹影給遮蓋住了,她停在窗邊想等他離開再進門時,802的門就被拉開了,接著防盜門一陣子門鎖聲響起,樓道里的聲控燈齊刷刷地亮起來。
周家門裡的客廳沒開燈,門外樓道里的光太耀眼,映的門裡那個女人的身影宛如鬼魅,被光影扭曲、拉長。
從門裡頓時飄出來一股子飯菜味兒,混雜著室內不潔淨的空氣,興許周家人晚上吃的海鮮蝦蟹,魚薇只覺得鋪面襲來一種直鑽鼻腔的腥味。
“不進屋在這裡做鬼啊?”徐幼瑩的嗓音很尖很細,像是貓被踩了尾巴發出來的。
魚薇最後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樓下步霄的車,垂下頭跟著小姨進門。
客廳裡的燈沒開,只有電視亮著熒光,姨父周國慶坐在沙發上正看電視,邊看邊“嗤嗤”地笑,電視機裡演著八點檔電視劇,魚薇進門的時候他的目光開始死死地盯著她。
徐幼瑩“啪”的一聲把客廳的燈開啟了,忽然亮起的白光讓她的臉像是刷過漆的牆皮,露出皮笑肉不笑的意味:“他給你錢了?”
魚薇沒吭聲,只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把口袋全部給我翻出來,書包也放這兒。”徐幼瑩照例要搜身。
周國慶死人一般的冰冷眼光在徐幼瑩摸她身上有沒有藏錢的時候,像是上百隻軟體蟲一樣黏膩地爬過她身子,上上下下一陣逡巡,特別是徐幼瑩拉魚薇領口朝內衣裡看的時候。
沒翻到錢,但步霄剛剛送給她的那條手鍊被她塞進校服口袋裡,自然被徐幼瑩搜了出來,她興許剛才就一直在樓上盯著他們的舉動,看見步霄把她送回來,給她遞了東西,今天才搜得格外久。
“噯呦,我以為什麼好東西,打發孩子的小玩意兒,頂多值個五塊錢,他也好意思送你……”徐幼瑩五官尖利的臉上露出一種像是要嘔吐的嫌惡表情:“他不是有錢嗎?開這麼好的車,就買這個給你?虧你還想傍他,他要是真睡過你,你就虧大發了。”
魚薇渾身發冷,只覺得根根汗毛豎起來,每個毛孔裡往外滲出一陣陣惡寒。
這是一種徹骨的冰冷,冷得她牙關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