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體諒一下我現在比較脆弱,我受不了我的老公是別人的王子,我不想聽這一段,更不想再對你逼供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打算再問任何關於你過去的問題,你完整保留你的美好回憶好了。”
“接下來的事既不童話,也不美好,我並不喜歡跟人提起我的那一部分生活,可是我不願意你用猜測來折磨自己,我們今天全講清楚比較好一點兒。”
尚修文的聲音中帶著如同嚴冬般冰冷的寒意,甘璐只得緊緊抿住了嘴唇。
“我們戀愛了,最初我只照顧她的生活,後來也照顧她的家人。她母親是家庭婦女,父親和哥哥本來做著小生意,勉強維持生計。剛開始,我安排他們開了一家小公司,做點兒與父親從事行業有關的下游生意,收益穩定,足夠他們一家過小康以上的生活,但不可能一夜暴富,慢慢他們不滿足於此了。等我意識到他們打著我父親公司的名義在外與人談合作,甚至宣揚我母親的職位,接受別人的財物,聲稱可以做某些敏感的人事、工程安排時,事情已經發展得接近不可收拾。”
尚修文的語氣恢復了一向的平靜,彷彿在講述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我母親一向愛惜自己的名聲與前途,聽到風聲後,非常憤怒,把她和我叫去痛罵;父親出於謹慎,中止了與她家所有的經濟往來。我們為此爭執過不止一次,她回去後,也和她的家人吵鬧過,不過都沒有多少效果。欲 望這個東西,就像是野獸一樣,一經釋放,再想關進籠子裡很難。她和她的家人都不可能回到原來簡單平淡的生活中去了。”
“父母都希望我和她分手,我承認我動搖了,可是她並不肯放手,用的方法……很激烈。畢竟只是她家人的問題,她還是個學生,並沒有參與,而且說到底,我也有責任,又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她。拖到後來,終於闖出了無可挽回的大禍。”
“她的父兄行事越來越張揚,捲入一場經濟糾紛裡。公平地講,他們只是小人物,事情也不是因他們而起,隨後的發展更不是他們能左右的。可是他們的貪念讓他們一步步深陷其中,沒法脫身,同時也牽連到我父親的公司。”
“這件案子越鬧越大,趕上國家政策變化、銀根緊縮,因這件事引起一系列多米諾骨牌一樣的連鎖反應,最後脫離了所有人的預料和控制。兩個省份有多位高官因此被雙規、被免職、甚至被追究刑事責任,數家上市公司接受停牌調查,人人自危。”
“最後,我父親因此而去世、王豐被判處緩刑。靜宜的父親在取保候審期間出了一場不明不白的車禍,送醫院搶救後,陷入植物人狀態,再沒有恢復過神智,拖延大半年後,死在醫院裡;她哥哥因為詐騙罪名成立,涉案金額巨大,情節嚴重,被判坐牢十年。”
如此出人意料的發展過程,被尚修文用沒有起伏、沒有感情 色彩的聲音徐徐說來,在這間素來寧靜溫馨的臥室內迴響著,幾乎有些驚心動魄。
甘璐不禁一片茫然,她不期然想起賀靜宜說過的話。
“如果你經歷過我曾經歷的不愉快,就知道這些只是小兒科了。”
她當時毫不客氣地嘲弄了對方的滄桑口吻。可是現在看來,賀靜宜說得已經算很剋制了,這哪裡是小小不言的不愉快——賀靜宜的確在很年輕的時候,就經歷了命運天翻地覆的變化,甚至到了家破人亡、愛人離散的地步。
而這一切,那個女人是與坐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共同經歷的。
她沒有餘力去感嘆別人的命運,只苦澀地意識到,竟然把自己捲進了一個有著如此複雜過去的男人的生活之中。
“愛情這個東西原本就很脆弱,一旦牽扯進別的人和事,就慢慢變得不復單純,更不用說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我想你應該理解了,我和她根本沒有繼續在一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