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釀熟了的金黃,就知時間已晚。
爺孫倆往回走。
水青想到了進城的話題,就打算勸勸爺爺,“爺爺,您要是喜歡這片山,繼續承包著,不用轉包。這樣就算進城,哪怕住膩了,想回來住住,散散心,都沒關係。”
爺爺停了腳步。還沒走出多遠,地勢高,能看到自上而下的桃樹鬱郁。他衝著小兒子的脾氣,沒對大孫女發,只是問:“為什麼想讓我住城裡?”
“爸爸看您在鄉下辛苦,如今我們家條件好了點,接您和奶奶去城裡,是一片孝心。”水青幫老爸說話,又幫三叔,“二叔三叔的心意也是一樣的。”
“青青,爺爺喜歡當農民,喜歡種田,所以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我在這片土地上快五十年了,它就像我身體的一部分,無法說放就放。我知道你爸你叔們孝順,可為什麼認為讓我到城裡生活,被他們養著,就算過上好日子了呢?明明我的精神氣,我的根都存在這兒,才心滿意足啊。”長長嘆口氣,爺爺感慨萬千。
我的根都存在這兒!水青聽了這句話,震盪到心裡。爺爺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樣,只想在自己的根上生活。如果硬要將他遷到城裡,就像自己出國,最後心底留下無限的遺憾。
“爺爺,這片山地對您真的那麼重要嗎?”水青最後再問。
“同我的生命一樣重要。”爺爺的答案肯定了。
那麼水青心裡的答案也肯定了,再沒提搬到城裡的事。甚至,三叔讓她這個最受寵的長孫女勸勸爺爺,她只是推到老爸身上,說他會解決。
幹農活,奶奶怕水青曬黑,就開頭兩天裝裝樣子,後來跟老頭子說要水青幫忙家務,索性不讓她去。等大夥兒上山了,奶奶放任她到處遊玩。她拉著羽毛,把鳳凰山好看的地方都逛了個遍。
水青本來想自己不勞動,也沒好意思讓葉陌離去幹活,就建議他跟她們兩女孩一起行動。葉陌離居然不願意。上午補習,下午就跑桃林,好像對果園的興趣非常濃厚。又聽爺爺和兩個叔叔老誇他,說他能吃苦,學得特快。學什麼,水青完全沒明白。摘個桃子,用得著那麼大的學問麼?
水青有一次好心問他,被他鼻子裡哼氣,說她頭髮長見識短,不知道小小一棵果樹的種植,包括多少心血和努力。她衝他引發一刺激,真有興趣,不如考農業大學,而且有些專業分數線還低,說不定他夠運考得上。他聽了沒反駁,那神情認真十足,一個人大晚上呆呆得在院子中央,竟是動腦思考,連她走了也沒招呼。
就在水青要離開村子的最後一個傍晚,出了一件小小的事。
水青正和羽毛收拾東西,聽到外面有人喊水蓮和水耕。
“小丘,什麼事?”水蓮在她爸媽屋裡做功課,推開窗就回應。
“蓮子,耕子,我家嘟嘟又跑出去了,趕緊幫我找找吧,天快黑了。”叫小丘的女孩子,是離韓家最近鄰居的女兒,和水耕同年,讀初三。
“怎麼又跑了?”水耕已經在院子裡說話。
“每次跑出去,又會跑回來,急什麼?”水蓮雖然這麼說,還是往外走去。農村的孩子熱乎心腸,守望相助。
“要不要我們幫著一起找?”水青和羽毛湊熱鬧。
“嘟嘟是誰?”聞風而來的葉陌離好奇得問,“多大,長什麼樣子,出走前穿什麼衣服?我也幫你找。”
“是我家的小花豬,粉白兩色,一看就知道。”小丘解釋。
葉陌離被一悶棍打憋氣,可話說出口,逼得男子漢大丈夫不能收回。
小丘,水蓮和水耕一組,水青,羽毛和葉陌離一組,分開去找。
“有沒有搞錯?”看沒有外人,葉陌離大呼上當。他心神不寧,所以煩躁得很,“為了一隻豬,勞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