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扇,扇葉唰地開啟,直取裴衍禎面門而去。
我一時著急,衝了上前,攔在裴衍禎身前厲聲對宋席遠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那摺扇在我眼前半寸處生生剎住,與此同時,身後裴衍禎用力將我往一旁推開,“妙兒,當心!”
宋席遠手腕一翻,扇釘崩落,扇葉片片零落在地,宋席遠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直直戳入我眼中,“妙妙!你替他擋扇?”眼中彎彎月芒剎那之間分崩離析,點點湮滅,扎得我生疼,不忍與他對視,只能低下頭去看那些散開的葉片。
“三公子,貨到了,就等著三公子去渡口驗貨。”宋家陳伯木著張棺材臉視若無睹地踏著滿地蔬菜大米長驅直入徑自走到宋席遠面前稟報。
一陣詭異的靜謐之後,聽得宋席遠淡淡道:“知道了。”
臨走時,宋席遠與我擦身而過,沒頭沒尾丟下一句:“我還是喜歡我那個自私冷淡的妙妙。”
……
裴衍禎右手腕骨果然受創,幸而不是骨折只是脫臼,叫我大大鬆了口氣。大夫駕輕就熟三兩下便接了回去,纏好夾板紗棉後囑咐裴衍禎莫要亂動,養上些時日便好。身上其它傷處倒還好,只是稍微有些青紫,用藥酒推一推想來過兩日便會消腫了。
大夫給裴衍禎煎服了些安神止痛的藥,諸人散盡後,我拾了張圓凳坐在床邊陪他,以防他有什麼不時之需好隨時幫他。
裴衍禎面色慘白,躺在床上幾分羸弱,我們二人一躺一坐半日無語,半晌之後,聽得他輕柔開口道:“妙兒,我雖自負文才尚可,卻因裴家歷代重文輕武,而我自幼也不好習武,導致今日無半點武藝傍身,過去從不覺得有何缺憾,自從知曉你崇武輕文後便惶惑非常……我一直知道自己並非你心中的如意郎君……那宋席遠卻會一些拳腳功夫,你會不會……?”
他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竟說出這樣卑微的話來,叫我心口酸酸一澀,只恨不能代替他受傷。我握住他的手心,俯身堅定望著他,“你莫要多心,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哪能要求你是個十全十美的完人。”
裴衍禎認真看著我的眼睛,片刻後溫柔一笑。之後與我有一搭沒一搭說了會兒話,想是那安神的藥起了效力,便沉沉墜入夢中。
我倚在床柱邊看著他的睡顏,忽然想起上一次這麼看著他的時候已是三年之前,三年時間,究竟是短還是長?只覺恍若隔世……
滿室寧靜,唯有燭火款款搖曳……不知不覺間,我也迷迷濛濛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彷彿看見滿園的牡丹盛放,奼紫嫣紅。
“哐當!”
忽聽一聲響動,我一下睜開眼,卻見眼前一片漆黑,驀地心口一落莫名慌亂,“衍禎!衍禎!你在哪裡?”
“妙兒,我在這裡。”一隻修長的手堅定地握住我,“莫慌,是我打翻了燭臺。”
遮明月?放烏雲?
“妙兒,我在這裡。”一隻修長的手堅定地握住我,“莫慌,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燭臺。”
“你可是要喝水?”我覺著鞋面上有些潮,怕不是裴衍禎想要喝水結果不慎弄翻了桌面,灑了壺。
“不是,我只是身上傷處有些疼,想尋那藥酒來塗。”黑暗之中,裴衍禎如水的聲音和著夜色徐徐傳來。
“我替你喚小廝進來幫你上藥。”我一時有些著急,大夫不是說傷得不重嗎?不成想竟將他活活痛醒,難道是受了傳聞中的內傷!
我一個激靈,伸手便要彎腰去拾蠟燭點燈,手上卻被裴衍禎握住一緊,“你不要動,免得踩到那茶杯的碎片劃傷腳。”
“不行,我要點燈看看,你莫不是中了內傷?”
裴衍禎輕輕一聲笑,“我便是受了內傷,你點燈又如何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