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嗎。
她盤坐在床上喝酒,他是極力反對的。可是她不依不饒,況且此時沒有能比酒更適合她的食物了。喝得太快,她劇烈地打了個嗝,然後哈哈大笑。他也隨著她笑。喝到滿臉通紅才滿足。
記得小時候,我們總是偷偷喝阿婆釀的酒,可是每次都會被發現,然後捱罵。
你從小就很愛喝酒。
每次捱罵呢,你都替我擋著,可是每次阿婆都知道是我挑頭。然後被罵得更慘。你又幫我求情,幫我開脫。
他淺笑。
她套件毛衣下床去,剛好遮住上身。裸露的美麗的長腿,或許是因為年歲的增長,面板出現細小的皺紋。
她說,衛生間裝修得很漂亮。
快點睡吧,很晚了。
可是,我睡不著啊。
他轉過身,愣著。
算了,那你也早點睡吧。
她笑了笑。關上門。
月光無比的冷,她在窗前愣愣地站立,撮撮頭髮。紅色的極短的枯發。她想極了抽菸。可是近處一支菸都無。空洞無物。整個房間充溢那一股香樟味,其他的都是這麼陌生。她想擁抱什麼,緊緊地把自己全部充滿,沒有任何縫隙讓其他東西侵蝕。曾經,她能擁抱的是一個個讓她身體溫暖的男人,他們編出各種各樣柔軟的話語給她聽,哄得她笑到連骨頭都麻掉。
她試圖擁抱住自己,可是細弱的胳膊沒有任何溫暖給她。
她是如此需要擁抱和甜言蜜語的女子,可是無人發覺,並且恆久地給予。他們欽慕媚悅的只是她的容貌,抑或她的浮名。而她骨子裡的不羈,*和孤獨,他們卻可不見不聞,更或者就是發現卻無法解救。
那或許才是她絕望的真正原因。
而現在,因為她的容顏漸漸老去,名聲不再。那些自稱有學識,有思想的人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對她無視了,甚至落井下石,聲稱她江郎才盡,進而顯見自己的及時英明。
可惡至極。
她漸覺腦袋沉重,一個縱身撲到床上,緊緊擁住那厚實的棉被。
那一切,是她心底不願被觸及的傷痛。
二
沒想到睡了一個好覺。只是睜開眼睛望及眼前的一切時多少有些詫異,然後恢復知覺,知道這是自己的家,這個冬日溫暖的棲息地。
卓凡在外面。
她看時間,已近中午。
我睡了這麼久。她說著。一邊撓了撓頭髮。
這已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就算是長髮她也這樣,幾十年都沒變。他笑了。
他跟她交代瑣瑣碎碎的事,譬如毛巾在哪裡,早飯在哪裡,她聽得嗤一聲笑出來,禁不住又想笑。
他愣了一下,略顯窘態。說,那我去鋪子了,有事再叫我。
她洗淨手,順手去扯毛巾,湊到鼻下。淡淡的鹹味,以及他常喝的綠茶的清新。
家裡的一切都被安置地井井有條,清清爽爽。她看著那道門,一步一步靠近。
可是門被鎖上了。是阿婆的房間。
她靠著門滑坐到地上,抱住雙膝。
時間在海水的起伏裡變得恆恆久久,她於是覺得時間流逝得慢吞吞。
陣陣海風向她襲來,凍得臉幾近麻痺。她執拗地眼跳遠方,無邊無際的海面上也無半點船跡,四周峭壁寸草不生,陰晦的天色籠罩著這眼前的一切,所有的動靜只有這狂怒的海風,侵蝕她一個人。
他從後面緩緩靠近,她聽得出,路並不太平坦,輪椅吱嘎吱嘎艱難作響。然後在半米處停住。
坐久了冷,還是回去吧。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話。
她把臉深深地埋進雙膝間。黑色的背影蜷縮成一團,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