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夜,萬物熹微,謝陳只知道自己在高山頂峰,背後有一塊巨石,刻畫著自己背石補天裂的圖案,前方空草地上是燃燒的火堆,還有幾塊鹿肉在炙烤,再往前就是成片山林,茂密不透光亮,他不熟悉環境,不敢亂走動,只好在此對付一夜。
火花將少年臉龐映照紅彤彤,旁邊瀝青路面散發的刺鼻氣味卻令他心安,手掌在腳踏車輪胎上摩挲,謝陳悵然無緒,“我到底經歷了什麼,天裂、割闕山,白藏,強大如小說中的仙人,難道世上真有修行者?還是在夢中沒有醒來……”。
這些經歷對他衝擊太大,謝陳從沒想過以前的幻想變得如此真實,真實到不像夢境。
“山主總說時間緊迫,又是何意?不給我適應的時間,逼我修煉”。
一個又一個謎團層出不窮,謝陳想不通,白藏是冷酷之人,顯然不會解釋太多,自己只能去慢慢摸索。
他一聲嘆息,想到自己的以前,努力思索良久,黯然發現,除了已經離世的父母,好像也沒有特別牽掛的事物。
“張誠副校長是好人,還沒來得及報答……”,少年喃喃自語。
“睡吧,看明早醒來究竟是夢是真”,謝陳自我安慰,身心俱疲,昏睡過去。
可是白藏的一拳豈能好受,不多時他便痛醒,四肢百骸中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亂竄,不時割肉剝筋。這痛楚還不一樣,有時像快刀劃過,尖銳的疼,有時又是鈍刀割肉,一點一點加大力度,痛到抽筋。時間長短也不一,有的疼痛感持續半小時,有時卻一閃而逝,痛到無以復加,他幾次疼昏過去,卻又在更大的痛感中醒來,雙腳像是被切斷,不待他揉搓,肩膀上又像是被砍了一刀,最多時,前胸後背四肢同時發作,他淒厲慘嚎,在草地上翻滾,以頭撞石,甚至想跳下山崖自殺。
更大的疼痛感來自腦中,前額與後腦勺亦不時爆發劇痛,像是有兩條鋼針要鑽破皮肉,還不住扭曲攪動,頭像是要炸開,這最令他難忍,頭疾發作時會很快失去意識。
百般苦痛不住侵襲,偏偏謝陳體表沒有任何傷痕,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這一夜,謝陳幾乎未睡,在昏死與痛醒間掙扎,草皮被他破壞,露出大塊大塊泥土,慘嚎聲穿過山頭,在草屋中清修的白藏也能聽到,他亦盯著謝陳看了很長時間。
“奇怪,明明是未曾修行的凡胎,我卻看不到他以往記憶,腦海中一片虛無”,白藏也吃驚,以他的修為,世間難有看不透的事物。
“他頭中的痛感不知是什麼原因”,白藏也看出了謝陳最大的隱疾,那不是自己的手筆,卻也捉摸不透。
“迷霧重重,這世界可能遠比我們看到的要複雜”,白藏感慨,他以為自己早已看清了天演洲的一切,謝陳的出現卻打破了認知。
最後,他亦無奈,“命運指引我與他相遇,希望結果良善”。
是的,白藏也不願承認,他出手相救謝陳,完全是出於內心的指引,他本在割闕山閉關多年,不知身外事,卻在三天前道心震動,從北海上感受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親近氣息。
於是,割闕山主出山,一步跨越北境,於海上戰天裂,救下謝陳。
謝陳不知,白藏的這次出手在天演洲引起了驚天波瀾,從北境至南域,從西山至東海,無數勢力被驚動,無數隱世的強橫修士被驚醒。
那一日,無數雙眸光穿過遙遙大陸,注視著北海上發生的一切,各種猜測甚囂塵上。有人狂喜,再次目睹了割闕山主的絕世神威。有人驚懼,擔心被白藏覆滅。有人恐慌,生怕大陸上戰火再起,波及黎民。有人冷眼旁觀,著手謀劃佈局,想要火中取栗。
數不盡的探報反覆傳遞,北海戰況被詳細摹畫,眾多勢力的掌門人仔細揣摩戰況背後的深意。世人皆知,割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