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下的石頭滑如愛玉凍,她如履薄冰地踩穩腳步,眼珠裡只映得出魚的蹤影,魚游到哪,她的眼珠就跟著轉到哪。
忽然間,一條智商較低的魚不知死活地游到她腳邊,她眼神一定,略略彎膝,對準目標,便將那條笨魚撈在帽子裡。
她幾乎是以中了頭彩的心情雀躍地大喊:“我捉到魚了!我捉到魚了!”
那條笨魚體長約四十公分,體積龐大,還在帽子裡活蹦亂跳呢!“這條魚這麼大,是什麼魚啊?算了,管它是什麼魚,能吃就好。”
裴斯洛為了不想再讓她罵沒紳士風度,躍下石頭,涉水去牽她的手,但是他接到的只是那頂帽子和那條魚。
“你先處理這條魚,我再捉一條。”她的口氣儼然她是主人似的,她想他那麼大個,每天吃乾糧餅乾或山雞野免肉,胃大概沒餵飽,趁這時將他喂個飽飽的,正可以顯示出她的賢慧。
流水喘急,他小心謹慎地站穩。他只顧著足下安危,卻忽略了他塞得不夠緊密的地圖如羽絮般從他衣服口袋裡飛落,他正接過魚,所以也來不及去捉地圖。流水不留情地一直往盡頭流去,也帶走了地圖。
“啊!地圖!怎麼辦?”千雪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地圖在流水上浮沉翻滾,漸流漸遠。
裴斯洛不但不傷心,還老神在在地安慰她:“算了,隨它流走吧!”
“你瘋了!沒有地圖,你怎麼圓夢?”他瘋,她可不跟他瘋,忘了腳下的石頭多麼滑腳,流水又是多麼急,她邁開步伐,想去追地圖。
“別,千雪,別追了,我還有一張地圖。”他的聲音慢了半拍,她已經著急地跨了兩步。
“不早說!”她嬌嗔地啐他一句。“你讓我擔心死了。”
擔心這種令人感動的感情性質,也會運用在他身上,也真難為了她。他笑了,笑得滿足又無奈。
真奇怪,他老是笑成這副德性,既不燦爛也不可愛,不過,看久了,她也習慣他這樣的笑了。
她明媚的眼到處溜著,一條看似更肥大鮮美的魚往石頭縫游去,她喜出望外,指一那條大魚念道:“就是你了,別溜。”她忘了在水裡多難走路,還喜孜孜地撲向那條魚。
裴斯洛擔心地看著她在水裡漫步的怪姿勢,果然他的擔心成真了──
在魚被嚇走前,自己便被腳下的滑石柺了一腳,臉朝下的就要撲進水裡──
魚與千雪,不可兼得,對裴斯洛來說,千雪當然比魚重要太多了。他迅即攔腰抱住千雪,讓她免於掉進水裡,但帽子裡的魚也逃過一劫,重回水中,搖著尾巴游走了。
掛在他鐵臂上的千雪,眼看著死裡逃生的魚,急得哇哇大叫:“我的魚啦!我的魚跑掉了,你要賠我啦!”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裴斯洛的一番好心意被她視而不見,他不禁為之氣結。
“我賠你的魚,那麼我需不需要放開我的手,讓你掉下去?”
千雪聞言,神智突然一清,結實有力的手的確護住她的腰,這種被保護的安全真實地存在著。
她摸摸他手上浮起的筋,順著撫玩著,她並不知道這個舉動正搔動著他的心。
“你當然不能讓我掉下去,你答應查克要保護我的,但是你也要賠我的魚,我辛辛苦苦才捉到的。”
又是查克!每當遇到問題時,她就將查克扛出來當護身符,難道她不知道沒有查克,他還是會保護她的。他不知該如何讓她瞭解他。
他故意將手放低了點,讓她的臉更接近水面。“你實在沒什麼良心,你知道嗎?”
他來真的耶!千雪小心求饒著:“好啦!你就好心這一次,讓我起來嘛!頂多魚我自己去捉兩條嘛!”
“下次記得,在這個島上,查克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