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人意料的是,阿臻居然點了點頭,肅容說道:“是的,女郎。項先生確實是宗師,我覺得旌宏先生應該也是。”
秦素輕輕“嗯”了一聲,便又問道:“那麼……那個黑衣男子呢?莫非是大手?”
疤面男子被旌宏一招便打成重傷,想來最多也就只是個大手而已。
阿臻此時回道:“黑衣人的武技比大手高些,但離著宗師還極遠。”
秦素微微頷首。
照此算來,阿臻最多也只是個強者了,在疤面男子吸了迷香的情況下,她也就只支撐了幾個回合。
秦素暗自撇了撇嘴。
對於武人的境界分別,她也是最近才弄明白的,以前她可是半點不懂。不過,這時候的她卻也沒精力再去想這些,她的艙房裡還有一具屍首呢,這具屍首於秦素而言實在太過重要,她必須早點安排下去。
想到此處,秦素便對阿臻道:“阿臻,趁著此時無人前來,你速去底艙替我找一個男人,那人應當是個廚役……”三言兩語將桃花眼男子的形貌說了一遍,秦素又加重語氣道:“此人無論是死是活,你都將他帶上來。”
桃花眼男人是個關鍵人物,秦素現在唯願他還在船上。
阿臻領命而去,秦素便令阿葵在原地歇著,她自己則又去了她原本的艙房。
房中已經沒多少血腥味了,陣陣冷風自破洞的船板處吹來,艙房裡異常寒冷。
秦素往四下看了看,眸中露出了一絲苦笑。
她潑在牆上與門後的血跡,此時已經不見了,房間裡很是潔淨,便連倒下來的桌案碗籌等物,也皆迴歸了原位,如果忽略那牆壁與門板的某處比旁處薄了一層的話,一切都很正常。
看起來,所謂的“抹去”,便是將牆壁與門板上沾血的部分,全都削薄了一層。
說不定還是徒手削的。
這種處置方式,還真是……很旌宏。
秦素的面色冷了下來,快步行至案邊,端起香爐,將裡頭的香灰全都傾去了河裡。
她早就想這樣做了,也曾暗示過阿臻,可惜那個大榛子太笨,根本沒明白她的意思。
秦素一直擔心的便是,爐中的那些大唐迷藥,會落在旌宏的手中。如果秦素是旌宏,見到一種陌生的或者是新奇的迷香,一定會收集一部分以備後用。
望著腳下黑黢黢的河水,秦素心底發沉。
待李玄度回來,還須將此事告知於他,叫他早做打算。
阿臻,你自求多福罷。
秦素搖搖頭,回身將香爐擱回了原處,快步走去了裡間。
裡間的艙房比外間凌亂多了,青氈倒是換了個新的,氈布上歪倒著兩根斷桅,木屑遍地、案倒椅傾,屏榻也碎成了好幾塊,看上去就像是被桅杆砸碎的。
阿燕的屍身孤零零地伏在地氈上,傷口處的血跡已然乾涸。
秦素凝下了神,在她的身旁蹲了下來。
從方才起她就覺得怪異,疤面男子居然將阿燕的屍身就這樣丟下不管,難道便不怕被人查出什麼來?
直到將阿燕的屍身翻轉過來之後,秦素方才恍然大悟。
此時的阿燕,已經根本瞧不出來是阿燕了。
那張原本滿是孩子氣的臉上,橫七豎八地佈滿了刀痕,錯眼看去,那整張臉都是皮肉翻卷,五官全都被劃爛,沒有留下一塊完整的面板,瞧來極是駭人。
這應該不是旌宏做的。
以她的武技,想要神不知鬼不覺處置掉一具屍體,根本不必拿刀子劃臉,徒手就行。
秦素蹙緊了眉頭。
這應該還是疤面男子的手筆。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放著屍身不管,看起來,他不僅管了,還管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