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周圍的木板發出畏懼的退縮聲。“你還是讓我一個人待著的好,我開始煩躁了,我知道這種想法不對,但是把看到的一切都破壞掉,說不定可以讓我感覺好一些。我應該等賽克斯恢復過來,然後把問題解決,但我就是害怕。很可笑吧?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優秀的法師,可以控制情緒不受外界的干擾。但我實際上那麼脆弱,一點小小的挫折就能把我擊潰。而且不可原諒的是,我應該考慮到的。賽克斯說找個空曠點的地方,他一定是預知可能會發生什麼事,而我居然因為被感情困擾,沒有追究下去。我也沒有做好的完全準備,對於三天前的失敗,我完全沒有預案,所以出事了只能哭哭啼啼的——哈哈,我唯一正確的大概是沒有哭出來,真是全盤失敗。”
有些話他不應該對萊珀說的,即使他說了萊珀也聽不懂,但他不應該對萊珀說的。他不可以讓自己的感情干擾到萊珀。他們之間有什麼呢?一段可靠的友情,但註定分離;一場暗戀,但已經結束。柯文打定主意保守秘密,決不告訴萊珀或是其他任何人。這件事和可能無法回到地球一樣讓他感到痛苦,甚至更加痛苦,因為這裡連虛假的希望也不存在。太好了,他想他找到了克服一種痛苦的方法,那就是讓自己沉浸在另一種痛苦中。
柯文馬上又因為自己的滑稽念頭大感羞愧。他在想什麼呢?把自己包裝成愛情電影裡遇到挫折的男主人公嗎?這太可笑了,他應該振作起來,等賽克斯恢復或者想辦法讓賽克斯恢復。即使……即使不幸真的無法回到地球,他也不可能自暴自棄地過一輩子。這不是柯文·菲爾特的生活方式。他曾對他的父親保證過。
他一頭沉進水裡,嗆了一大口熱水,然後馬上把腦袋伸出水面。萊珀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連忙推開薄薄的木板門。
“對不起!”
讓柯文意外的是,他竟然微紅了臉,馬上轉過頭去。
“呃……我又不是女人,看看沒什麼。”
“奧德說貴族不喜歡被別人看到裸體。”
“……我只是個法師,又不是貴族。再說,你剛才潑我冷水的時候可沒那麼多顧慮啊。”
萊珀笑了。柯文喜歡他那爽朗的笑聲。他說:“萊珀,不要出去,陪我聊一會兒。我還是很害怕,但是你在的話會好一些。”
於是萊珀靠了過來,他的臉在星光中很模糊,有無數微小的、跳動的顆粒拼成他白色的面孔。柯文問他:“你以前說過你的故鄉在北方的山區?也很遠吧?”
“是的,很遠很遠……”萊珀似乎輕輕嘆了口氣。柯文又問他:“剛來這裡的時候會不習慣嗎?如果想家了,會做些什麼?”
“我被你問住了。”萊珀摸摸自己的腦袋,說:“我經常會覺得自己從未離開過家鄉,她……我的母親一直與我同在。”
他們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少談論自己的親人。柯文的父母都已經去世,賽克斯的直系親屬似乎只有祖父。奧德在故鄉還有一些親戚,但感情很可能並不和睦。只有萊珀偶爾會用非常溫柔的語氣提起他的“她”,他的母親。
柯文很羨慕他。他的母親在他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他對她的印象僅僅來自於照片和錄影。
“但是總會想念她的吧。”
“這倒不會……她和我同在,而且我總有一天會回到她的身邊的。”
這句話中似乎有什麼隱秘又深沉的東西在,柯文感覺那一瞬間四周的夜幕都更加黑暗了。他小聲說:“對不起,你的母親是不是……”
萊珀搖頭:“不,她很好。別胡思亂想。啊,我倒是想到了。”
“什麼?”
“我答應了隔壁的蕾芮婆婆明天去幫她收麥子,在城市的另一邊,只有一小塊田,很快就能搞定,你和我一起去吧,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