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嘲笑道:“你想得開。”
徐驍轉頭看了眼清涼山頂的黃鶴樓,提議道:“一邊爬山一邊聊天?”
徐鳳年點點頭,揮手將二姐院子裡的大丫鬟喊來,要了兩壺溫過的黃酒,起身遞給徐驍一壺,“少喝綠蟻,我有些都覺得嗓子冒煙,既然你自己都說服老了,以後多喝黃酒,養生。”
徐驍笑著接過黃酒,灌了一小口,走出院子,沿著一條青石主道向山頂走去,當年王府建造,按照這位北涼王的意思是如何金玉滿堂怎麼來,這條山路恨不得直接用金子鋪就,後來他媳婦說青石板就行,還能有一個青雲路的好寓意,不求平步青雲,子子孫孫哪怕走得吃力,總歸還是升登青雲。徐驍二話不說就應承下來,當年親自參與了扛石鋪路這種苦力活。父子二人,悠然登山,徐鳳年說道:“褚祿山已經前去就任北涼都護,授驃騎將軍,因為陳錫亮準備著手整理北涼軍職,許多雜號裨將都要取消,只存八個或者九個。校尉稱呼會比以前值錢許多,就先由這個驃騎將軍不加‘大’字開始。袁左宗取締鍾洪武成為騎軍統領,授車騎將軍。齊當國和寧峨眉兩人分別擔任鐵浮屠主副將,黃蠻兒領銜新龍象軍,三人暫時都不授將軍。果毅都尉皇甫枰官升一級,至於具體是授幽州將軍還是如何,我還得等陳錫亮的摺子。軒轅青鋒送來的徽山客卿洪驃,確實有領兵才學,是否頂替皇甫枰擔任果毅都尉,仍在斟酌。等二姐醒來,由她統領你那支三萬人馬的大雪龍騎軍,你有沒有意見?”
徐驍笑道:“既然能當個舒舒服服的甩手掌櫃,我怎麼會有意見。老黃瓜刷綠漆裝嫩,也太不識趣了。”
徐鳳年瞪眼道:“聽著怨氣很大啊?”
徐驍連忙擺擺手道:“沒有的事。”
徐鳳年嘆氣道:“北涼軍翻天覆地,由高往下都有不小的變動,如果萬一有尖銳矛盾,而我又彈壓不下,可能還要你出面安撫。”
徐驍平淡道:“不會有什麼大事的,趙家‘家天下’二十年,咱們徐家‘家北涼’也快二十年了,北涼這邊跟我差不多歲數的老頭子,爹捫心自問,一個都沒虧欠,何況福澤綿延子孫,他們該知足了。鍾洪武的事情我知道,他要是敢暗地裡串聯燕文鸞搞小動作,我不介意讓他徹徹底底喝西北風去,將軍沒得當,連爵位都一起去掉,安心當個富家田舍翁。至於燕文鸞,當年他跟長陵是極力試圖說服我劃江共治天下,這麼多年,一直是被義山笑稱為稱帝派的頭目,拉攏了很多心裡頭有怨言的老傢伙,燕文鸞一手提拔的那批青壯將領,多半是當年附龍無望心灰意冷退下來的老將子孫。”
徐鳳年喝了口黃酒,“快二十年的腐肉了,虧得你有魄力,早就乾脆利落讓燕文鸞自立門庭,沒讓這根藤蔓攀沿到騎軍中去,才算沒讓整個北涼鐵騎病入膏肓。”
徐驍提著酒壺,嘆氣道:“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春秋一戰,九國並峙爭雄,咱們北涼軍一口氣就滅掉了六國,都是硬碰硬拿命換來的,你說要死多少英雄人物?我不願稱帝,後來馬踏江湖,還好,走得都是一些跟江湖有牽連的老卒,可是征伐北莽,皇帝那道聖旨才是狠手,我那無奈一撤,北涼就開始軍心渙散了,原因很複雜,但結果就是流失了大量校尉,許多原本靠繃著一口氣想要建立不世功勳的老人,也淡出視野。所以說書生治國,很難,書生害人,輕而易舉。你要格外小心元本溪這名與義山齊名的謀士,那份密旨就出自他手,春秋亂戰,硬刀子靠我和顧劍棠這幫武人,這種不見血的軟刀子,則大多是他的手筆,碧眼兒張鉅鹿由一個小小黃門郎連跳那麼多級臺階,三年後直接當上首輔,也是他的授意。在我看來,讀書人自然比我們騎馬提刀的莽夫要有才學,但大多眼高手低,成不了大事,才學極高,成事極少。真正可怕的是元本溪這種能乘勢而為施展抱負的讀書人,當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