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坐定,葉貞不知該如何做想,如今只想著等月兒歸來再做打算。
這樣想著,便伏在案上睡著,及至天快亮的時候,葉貞才聽見房內有細碎的腳步聲。一抬頭,卻見肩頭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衣,迎上月兒略帶愧疚的雙眸。
“月兒?”葉貞微怔,隨即起身。
月兒的眼神縮了縮,似乎不敢正眼直視葉貞,陪笑著收拾了床褥,“時辰尚早,姐姐還是在床榻上歇一歇。”頓了頓又道,“想必姐姐也累了,月兒給你做碗粥,墊墊肚子也算……”
“月兒!”葉貞眸色微轉,卻是扣住月兒正在翻被的手,“別忙了,我不累。”
“姐姐,其實我……”月兒咬緊下唇,幾次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不知該從何說起,“我今夜其實是、是……”
葉貞定定的看著她微紅的面頰良久,眼底的光顯然有些異樣。握住月兒微涼的手,輕輕置於自己的掌心,“若是覺得不便,那就不用說。”
月兒的眼眶紅了一下,眼底的光寸寸成灰,“不是這樣的,其實我、我……”
她咬著唇遲疑了許久,依然沒能說出口。
眉心微微跳動,葉貞凝眸,略帶不敢置信的打量著月兒,手心縮了縮放開月兒的手,卻是分外溫柔的低語,“莫怕,沒事的。還記得我說過嗎,你我永不相問。無論你想做什麼,只要問心無愧,我都不會攔你!若你覺得需要我這個姐姐相助,只管說一聲。明白嗎?”
聞言,月兒垂眉低頭,狠狠點了點頭。
指尖掠過月兒的眉心,撩開她散落的鬢髮,葉貞清幽道,“睡吧,天色尚早。”
語罷,便徑自走出去。
“姐姐你去哪?”月兒心下一驚,急忙跑到門口。
葉貞站在外頭,望著天際即將出現的魚肚白。天色矇矇亮,她的身影消瘦而單薄,卻在晨曦中嫣然回眸,“時辰不早了,我自然是去為尹妃娘娘準備早膳。”
月兒愣了半晌,她竟然……什麼都不問?
愣愣的望著葉貞離去的背影,月兒捂了捂心口,面色泛著異樣的潮紅。喘息了良久坐在床沿,神情倦怠而無力。
殊不知葉貞轉身那一刻,眸中月華盡斂,寸寸如霜冰涼。
攥緊了衣袖,葉貞腳步沉重,面色更是凝然,及至迴廊盡處卻是一聲輕嘆,嘆盡人間悲歡世態炎涼。
站在明亮處,葉貞看著天際撕開的口子,微涼的魚肚白逐漸升起,卻暈不開眼角眉梢的愁冷。渾身痠疼,卻比不得心頭清冷淒寒。許是將來見著多了,便也會逐漸淡漠吧!至少如今,她已然無法釋懷。
輕嘆一聲,葉貞轉身消失在迴廊拐角處。
無論世間多少悲歡離合,無論將來是福是禍,如今她還活著,永無更改的是宿命。在她還未能看見國公府絢麗的鮮血之色,她沒有資格軟弱,也不能軟弱。寂冷深宮,軟弱換來的不是憐憫和同情,而是死亡。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距離死亡僅有一線之隔。
可是……
小廚房內,廚娘們已經忙碌開來,葉貞抬步走進去。裡頭的廚娘恭謹的喚她一聲姑姑,無論老少,只論尊卑。並非所有的高處都是不勝寒的,在這裡,唯有站在高處,才不至於任人踐踏!這就是宮闈!
熬了一碗桂圓粥,而後做了一碗精緻的蓮葉合歡粥。
葉貞瞧一眼桂圓粥,衝著身旁的宮娥道,“把這個給月兒送去,便說是我做的,讓她定要吃完。”
宮娥眼中露著些許欣羨,微微行禮,便小心端著桂圓粥走出去。
長長吐出一口氣,葉貞捏緊了手心,須臾才抬頭斂了眉色,顧自端著蓮葉合歡粥走出去。這個時辰,尹妃正好起來,她自然要鞍前馬後的好生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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