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只虞氏及椿兒依舊跪著,殿中諸人不解,便是虞氏也是驚疑不定。她本就心中有鬼,此刻見得王妃如此,不由得悄悄移目往椿兒望去。椿兒亦悄悄看向她,一觸她的目光即畏縮垂下。虞氏頓時心頭一緊,難道是……正忐忑,耳邊忽聽得安豫王妃清冷的語調。
“葛祺。”
“小人在。”葛祺躬身。
“這府中之人之事,我要管一管,你這大總管怎麼說?”安豫王妃淡淡睨他一眼。
葛祺立時恭敬答道:“王妃乃王府之主,府中之人之事皆從王妃之命,小人亦無所不從。”
他其實也不知王妃今日怎會有此舉,只是他自小跟隨在安豫王身邊,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過來,深知王爺牽繫在心的只有王妃一人,但凡能令她高興歡喜的,便是殺人放火,王爺也會隨她,更何況只是要管一管這王府之中的人和事。況且王妃本就是府中女主人,只因她自入王府以來即足不出園,萬事不理,因此他才做了這王府大總管,管著這府中大大小小的人和事。此刻王妃願意管,也許就代表著她與王爺有破冰之日,他歡喜還來不及,怎會不聽令。
殿中諸人聽得葛祺之言,心中頓響警鐘。這王府裡,最大是安豫王,論身份,王妃之後,便是各側妃、公子、郡主。但府中人人都知,掌管這王府大權的是葛祺,這個跟隨王爺數十年的親信,他的一言一行,幾乎就代表了安豫王的意思。此刻他的話,不啻向眾人說明,王妃所說所做,便等同於王爺。
一時間,諸人心思各異。
“虞媵姬。”安豫王妃冷冷喚道。
“妾身在。”虞氏趕忙答道。
“你可知我喚你來所為何事?”安豫王妃問。
“妾身不知。”虞氏答。
“不知?”安豫王妃一笑,笑如殿外的寒風,“那你是要椿兒來向你解說一下嗎?”
虞氏聞言,心頭打鼓,忙道:“王妃,您可不能聽椿兒信口雌黃。”
“信口雌黃?”安豫王妃看著她,鳳眸如冰,通透清明,“她說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據,又怎會是信口雌黃,倒是虞媵姬你,可要細思言行。”
虞氏暗中咬牙,心想那小賤人果然都說出來了!嘴裡卻喊道:“王妃,妾身冤枉,您可不能聽信這小賤人的一面之詞。妾身一向對王妃、公主尊敬有加,又怎會做對不起您與公主之事,還求王妃明鑑。”
“對不起我與公主?”安豫王妃重複一聲,輕輕淡淡的,卻帶著透骨的冰涼。
虞氏一抖,不由抬頭。
玉座之上,那人雍容端坐,氣度威嚴,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她,而她……卑微地跪於冰冷的地上祈求哀憐……驀然,心間翻湧起一股悲憤,頓掃那惶恐畏懼,昂首對視,眼中只有憤恨與冷誚。就算你知道是我所為又如何,那些話,出我口入他人耳,無痕無跡無憑無據,你此刻便是要椿兒作供,我通通推脫不認,你又能奈我何?難道屈打成招?我是堂堂王爺媵姬,可不是平民賤犯,可不是任你審來任你打!如此一想,心裡越發打定了主意,靜靜地對視,無畏無懼不躲不閃,就看王妃有什麼手段。
拾伍 半生空夢半生恨(5)
此刻殿中諸人,雖還有些疑惑,但已大略明白王妃喚他們來是為著虞氏,至於是何事……不由都想起這兩日入耳的那些話。能驚動王妃必是因這些流言飛語關係公主名節,王妃這般作為,難道這些流言與虞氏有何關聯不成?這般一想,青氏、成氏等人不由都斂起眉頭,泓、汀則有些擔憂地望著母親。
安豫王妃靜靜地迎視著虞氏的目光,看著她從驚懼到憤恨再到此刻無懼的冷笑。安豫王妃看著,唇角微勾,然後淡淡移開目光,望向在座的幾個孩子。
當年在集雪園中打鬧的幾人而今都長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