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當天,夏伊依從早忙到晚。這回她不是忙著付錢,而是忙著收錢。一大波別的醫院的護士來她們醫院學習,既然是學習就要交學費,而學費只收現金。這意味著她要一個一個地收錢,然後開機打發票。
這比會議費的發票麻煩多了!
會議費的發票抬頭相對比較集中,畢竟就那麼多家醫院。夏伊依有時候只打前面四個字,系統就會顯示出幾個選項供她選擇,她只需要點選一下滑鼠就可以了。
而且會議費的開票資訊都是整理好寫在紙上的,她只需照著清單打就行,時間完全由她自己控制。如果她累了,可以站起來走一走,喝口水,甚至望望窗外的風景。
可收實習費就不一樣了,好幾十人排在她的櫃前,焦急地等著交錢。那種氣氛讓夏伊依覺得她喝口水都天理不容,更不要說去上廁所了。
收錢,打發票,收錢,打發票,收錢,打發票……夏伊依像個機器人一樣,一遍遍地重複著手裡的動作。
為了避免開錯發票的抬頭,每個護士都會把身份證遞給她。
夏伊依機械地接過下一個護士的身份證,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下一秒,她那雙放在鍵盤上的手卻沒有動。
身份證上清晰地印著一張清秀美麗的女孩面孔,可姓名那一欄寫的卻是“何醜女”三個字。
夏伊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底下怎麼會有父母給自己的女兒起名叫“醜女”呢?就算他們沒讀過幾年書,文化有限,那讓女兒叫個“翠花”也比“醜女”強吧!退一萬步說,如果他們嫌“翠花”這個名字太複雜,那姓何的女孩,不是有個現成的名字可供使用嗎?何花,簡單又好聽!
她看向站在她櫃前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名字是不是錯了?”
女孩大大方方地答道:“沒錯,就是何醜女。”
這個名叫“醜女”的女孩一點兒不覺得尷尬,她的回答卻讓夏伊依覺得有點兒尷尬。明明叫“醜女”的不是她,她卻有種心虛的感覺。
夏伊依心裡後悔不已。
唉,我這不是多嘴一問嗎?不過,這個世上真是什麼樣的父母都有啊!這個小姑娘也是的,怎麼不給自己換個名字呢?這名字可是要跟著她一輩子的,不說要有什麼深刻的含義,起碼不能讓別人叫起來覺得尷尬吧!
送走了何醜女,夏伊依看著她櫃前的長蛇陣,不由得加快了自己打字的速度。
就算她一刻不停歇地努力開發票,還是一直忙到下午4點。她拎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匆匆忙忙地去住院部交賬。交完賬,她又馬不停蹄地趕到行政樓三樓的大禮堂試了一下音響和伴奏,沒問題。
然後她順便抽了一下出場的號碼,10號,還不錯。
一共有十五個人參加比賽,夏伊依第十個出場。
試音結束後,她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如果我用右手拿麥克風,那我的左手該怎麼放呢?一直放在身邊嗎?那樣看起來好像有點傻。隨便比劃幾下嗎?那樣看起來有點做作……
夏伊依冥思苦想半天,最後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先用右手拿麥克風,然後用兩隻手一起拿麥克風。
快到5點了,她忙完了手裡的工作,跟史副處長請了假,然後去樓下接程小溪。她讓程小溪先在行政樓樓下等她。
欣姐貢獻出她的辦公室給夏伊依換衣服。她辦公室裡有一排檔案櫃,把房間隔成了兩部分,夏伊依可以在檔案櫃的後面換衣服。
程小溪從大袋子裡拿出一套淡綠色的格格服,上衣繡著幾朵淡雅的芙蓉花和兩隻翩翩起舞的蝴蝶,裙襬上用銀線繡滿了小巧精緻的牡丹花。旗頭不大,正中間是一朵做的十分逼真的淡粉色牡丹花,旁邊是用小串珠串的碧綠葉子和藍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