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燈亮起。接下來,留給他的就是伴隨著墨菲斯黃昏日落的等待。
醫生說手術時間不長,大約半個小時出頭,之後在等待半個小時觀察身體情況後就能回到病房。對於平日工作節奏很快、強度也很高的凌深來說,往常的一個小時不知不覺就能過去。然而現在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等待的這一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無限延長。
他沉默地看著手錶上的指標緩慢地移動著,時間靜靜流淌,帶著他沉重的步伐走向已知的定局。儘管他已經知道孩子死亡的結果,但親眼看到這個結果的過程卻像一個惡劣殘忍的殺手,依然不願懈怠般要好好折磨他一番。
塞涅爾,很疼吧……他這麼想著,緩緩彎下身子,把自己的臉埋入雙手之中。他快要無法支撐自己的脊樑,心底強撐著的力量如同被酸雨腐蝕過的鋼筋支架,正在一點點地坍塌。
人在心緒起伏的獨處時最容易胡思亂想,他垂首坐在手術室的外面,內心感到萬分悔恨。他一遍遍地責備自己,為什麼當年要那麼抗拒塞涅爾?如果不是自己曾經那麼固執,是不是他們的孩子早就能出世、能平安健康地長大?那塞涅爾也不需要經受這樣的痛苦了……
孩子在爸爸的身體裡六個月,作為孕育ta的人,塞涅爾最能體會到那種骨肉和血脈相連的感受。每每說起他們的孩子,妻子的臉上都會浮現最溫柔幸福的笑意,凌深只要看到妻子那麼幸福地笑著,都會在心裡感激上天賜予自己這麼美好的感情。
一想到愛人要承受孩子從自己的體內被剝離的痛,他覺得最殘忍的刑罰都不足以去形容塞涅爾正在經歷的一切。他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除了不停地責怪自己讓妻子受苦,他想不到別的辦法來解釋這樣的一個結果。
但他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只是用力深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三十五分鐘後,醫生的助手出來,告訴他死胎和胎盤已經順利排出,塞涅爾的身體沒有什麼異樣,狀況良好。再觀察半個小時後,他的妻子就可以回到病房了。
“孩子……我可以看一眼嗎?”凌深問道。
這名男性beta猶豫了一下,說道:“您稍等。”
孩子被放在一個不鏽鋼醫療托盤裡,出現在凌深的眼前。很小,但能看到五官和四肢,由於死亡好多天,渾身是青紫色的。
凌深的腦子一陣劇烈的暈眩疼痛,險些站不住。他瘋了似地伸出手去,想要觸碰自己的孩子,那名護士迅速挪開了托盤。
“……抱歉。”他自知剛才的行為有些失態,垂下眼低聲說了一句。
護士離開後,他背靠著牆,緩了半分鐘後,拿出手機給塞涅爾的哥哥打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後就被接起,總理先生在百忙之中也記掛著自己的弟弟。凌深告訴克萊蒙斯,引產很順利,塞涅爾很快就能從手術室